谢危事情,她也不敢去听。
在琴前枯坐良久,方才出神时不觉得,回过神来却觉得身子有些僵硬。
这张蕉庵乃是燕临所赠。
少年当时炽烈诚挚面庞还在记忆水面浮荡,可越是如此,她看着这张琴越觉憋闷,于是还是站起来,干脆真坐到那茶桌前,重新烧水沏茶。
那碟桃片糕还在搁在原处。
姜雪宁但觉心底沉冷片,被什厚重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连方才与姚惜吵架时那飞扬眉眼都不见神采,低低应道:“是。”
奉宸殿里再次没声音。
谢危在书案前看公文,但似乎也不很看得下去。
姜雪宁在琴桌前发呆,没会儿便神游天外。
过有两刻,外头又有太监来,有事禀告谢危。
昨日都弹得好好,按理说今日会更好。
可没想到,根本没有昨日流畅,滞涩磕绊,才没几句就弹错个音。
谢危转头来看她。
姜雪宁下停下来,看着自己压在琴弦上那纤细手指,它们不受她控制地轻轻颤抖着,连带着被压在下面琴弦也跟着震颤。
她慢慢将手指移开,交叠握在身前,用力地攥紧。
也或许有,可她不知道。
谢危打量她片刻,道:“如今京中高门都知道勇毅侯府大势不好,冠礼请帖虽发,可应者寥寥。你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仁善心肠,届时要去吗?”
姜雪宁望着他道:“燕临是最好朋友。”
所以不管情势如何,她是要去,且这世不要再迟到,不要误时辰,不要再让那少年失望。
谢危听后却是眉梢挑,竟轻轻嗤声。
问:“燕临冠礼,听人说谢先生要为他取字。”
谢危淡淡:“嗯。”
男子二十而冠,此后才有成家立业。
冠而有字,用以释名、明志。
勋贵之家出身男子,到冠礼时基本都会请来鸿儒高士为自己取表字,谢危年纪虽比不上士林中其他鸿儒,可却是文渊阁主持经筵日讲太子少师,往日还从未听说过谁能请得他为谁开蒙或是为谁取字。
但看姜雪宁在里面,没开口。
谢危便起身来,对姜雪宁道:“自己沏茶看书,休憩片刻吧。”
他说完从殿中走出去。
那小太监跟着他到廊上,压低声音禀告着什。
姜雪宁听不清楚。
可那种颤抖感觉却从指尖传递到心尖。
她垂下头,闭上眼。
谢危第次没有责斥什,只是淡淡地道:“静不下便不弹吧。”
燕临冠礼在即……
不提起还好,旦提起,又怎能静心?
最好朋友?
他也不知是不是有什话想说,反正摇摇头,终究没说,似乎也没什心思喝茶,只把手中茶盏放下,道:“练琴吧。”
姜雪宁茶其实还没喝完,可本来也不大渴,聊过这话题后,先前与姚惜起争执火气却是轻而易举便消失个干净。
取而代之是沉重。
她放下茶盏,坐到亲桌前练琴,还弹《彩云追月》开指。
燕临似乎是第个。
也是迄今为止唯个。
可姜雪宁竟不知道上世燕临字是什,取成吗?
勇毅侯府遭难后,切与燕氏族有关话题都成禁忌,谁也不敢提起。
等燕临还朝后,也再没有谁能亲密到唤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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