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闭上眼道:“他年岁渐高,等不得,且公仪丞素来与不对付,上京后,金陵之事便鞭长莫及,他若不趁机算
吕显听得心头寒。
剑书领命将去,可迟疑片刻,却犹豫着问道:“若,若想入城是教中人……”
“……”
谢危搭在面上手指慢慢滑下来,眼角眉梢上沾染着刀兵之气却渐渐寒重,沉默有许久,才低沉地道:“律先杀。”
晨雾浮荡在院落之中。
瞧见谢危进来,他便笑:“回来得正好,还能赶上泡好。那陈侍郎打发走?”
谢危却是走到那面空无物墙壁前,站定,抬手掐紧自己眉心,眼角显出丝不易见疲倦,道:“皇帝忌惮便是侯府,厌恶也是侯府。有谁上来为侯府说话,都是在皇帝脊梁骨上戳下。他或恐不会对这帮朝臣如何,可这笔账却要记到侯府头上。”
吕显眼皮跳:“郑尚书不是们人?”
谢危微微垂眸:“有人非置侯府于死地不可。”
自平南王逆党在京中现身事之后所发生种种都从他脑海里浮出来,件件,越发清晰。
要问明再走,事事都来请教您,则是他确谨慎,二则只怕也有向您示好之意,按说该是对先生唯命是从。可上回宫里那件事,他办得却不妥当。您交代分明是他,可宫里来人到刑部请时,他却带个查案厉害清吏司主事张遮。明摆着是两头不想得罪,既想要办您交代事,但也不想牵扯其中,像颗随时会倒墙头草。”
说是宁二被陷害那件事。
这许多年来人心之恶谢危已看遍,倒不感到有什意外,陈瀛这般做在他意料之中,不这般做可才是出乎他意料,反倒要让他思考思考,是不是自己有什问题。
毕竟天下有谁能不权衡利弊呢?
是以他只道:“此人可用不可信,心里有数。”
斫琴堂内尚有茶香氤氲。
然而这刻剑书只觉深冬凛冽寒气已提前侵染加身,钻进人骨头缝子里,不知觉间已是片萧杀!
他深深望谢危几眼,可终究知道事到如今,这件事在谢先生这里已经毫无转圜余地,是以收敛所有心神,躬身领命退出去。
吕显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打量着谢危,难得没有平日玩笑轻松:“教中情况,已经不堪到这境地吗?”
只是越清晰,那股在胸臆中涌动戾气便越重。
他轻轻地张手指,搭住自己眼帘,也搭住自己半张脸,忽然唤道:“剑书!”
剑书随他道到斫琴堂,但未进门,只是在门边候着,立时道:“在。”
谢危道:“立刻着人往丰台、通州两处大营,盯好各条驿道,送出不要紧,凡有送信入城者律截下,连入城之人都不要放进去个!若有想通传勇毅侯府出事消息之人,能抓都抓,不能抓都杀。”
这声音已是冰冷酷烈。
说罢,他将手中茶盏搁,起身来,从这平日待客厅中走回自己斫琴堂。
堂中竟然有人。
若是陈瀛方才到此见,只怕会要忍不住起疑:这样个大早,京中幽篁馆馆主怎会出现在此地?
吕显昨日留宿在谢府,刚睡醒没多久,正打着呵欠糟蹋谢危好茶。
上好大红袍已沏三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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