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保持着距离感觉,不管是比起往日含笑责斥,还是比起往日耳提面命,按理说都会让她轻松不少。
毕竟开始她就是想远着谢危。
可眼下,轻松之余,却觉得哪里不对。
但往细里想,又不知具体是哪里不对。
如果说这短短日或恐还是她错觉,那接下来这几天,这种“错觉”便渐渐加深成种真正感知。
她把他当什人呢?
又或者,他把自己当成什人呢?
神情未变,谢危直接伸手将琴往旁边挪挪。
同姜雪宁距离便拉开。
搭着眼帘,抬手指,勾着弦弹方才那段,他才将琴还给她,道:“再试试。”
她甚至都来不及梳理这感觉究竟从何而起,更不知道到底是有什蛛丝马迹可循。
思绪飞,眨眼又回到琴上。
“铮……”
姜雪宁按着谢危言语指点重新尝试遍,然而比刚才更差,不得其法。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于是,姜雪宁终于隐隐察觉到——
但这个发现与琴无关。
只与谢危有关。
他并不总是笑着,眼底常含着那点笑意常常是礼貌居多,但眉眼只需柔和上那半分,便总叫人如沐春风。
完美得无懈可击。
昨日桃片糕给周宝樱半,姜雪宁想起来还有点丧气。
她垂首低眸跟在谢危身后进偏殿。
谢危也不看她,只平淡地指殿中那张琴桌,道:“练琴吧。”
这时姜雪宁还没什察觉。
谢危讲话向来不多,句话也不说几个字,她都习惯。
是真疏淡。
文样讲,琴样教,谢危还是往常那个谢危,还是那个满朝文武所有
这回离得近,听得也清楚。
姜雪宁大约明白。
她试试,果然好不少。
只是抬眸注视着谢危从琴桌旁走过身影,她却越发觉得方才划过心间那种感觉,不是错觉。
克制,疏离。
少女目光有点困惑,似乎想要开口再问他什,但又不大敢开口。
谢危于是想,她好像直都是这样,有些怕自己。
学琴这件事,说总是没有用。
他移步,到姜雪宁身旁来,轻轻将那卷书搁在她琴桌边上,下意识俯身便要将手指搭在弦上。然而当他倾身之时,宽大袖袍垂落在少女纤细手臂旁,于是顿顿。
桃片糕事回到他脑海。
可在这座偏殿里,他是会皱眉,也会在没有旁人时候冷冷地笑着责斥她。
然而今日切都淡下去。
不是冷,只是淡。
尽管言行与平日似乎并没有区别,可姜雪宁总觉得好像疏远些,隔着层似。
这念头来得太快,也太直接。
上回心不静,这次倒是稍稍静些。
坐下来弹完之后,她自己还觉得不错,想听听谢危怎说。
可没想到,听琴时候,谢危全程看着窗外,直到那琴音袅袅尽,才回过头来看她眼,道:“起手时心还太浮,弹得急些,中段稍好,末尾又浮起来。往往你觉着满意之后,很快便不让人满意。熟能生巧,还是当再熟悉些,心再静些。”
姜雪宁瞅瞅自己手指若有所思。
谢危却道:“勾指时太快,弦音急促,须待上韵余音将尽时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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