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姜雪宁后,周寅之便带着那万两银票离开。
从府里出来时,
这笔钱本是她为勇毅侯府准备,却是不愿它落到宵小之辈手中。
然而单凭她力量怕无法阻止此事。
更何况她也怕对方黑吃她钱不给信,自己没打着兔子还被鹰啄眼,要紧是那封信不能有闪失,所以在自己之外,最好还要有重保障。
*
周寅之实在有些摸不透她用意。
方才勾后,琴弦震颤尤未停止。
姜雪宁注视着这几根弦,只问:“朝中近来有什消息吗?”
周寅之道:“勇毅侯府案子还在审……”
听闻三法司成日吵得不可开交。
方认为侯府虽与逆臣乱党有信函往来,可泰半是因想要打听二十年前定非世子下落,实为亲情所系,不能以谋逆论处,抄没家产贬为庶民即可。
上世尤芳吟没有用过这样法子。
只不过她提过,姜雪宁便记住。
任为志和自贡盐场这件事,又正好是波峰起伏,寻常人料得到开头料不到中间,料得到中间料不到结尾,正是万中无适合用这种法子捞钱典型。
只是姜雪宁也是头回做这种事情,并无前例可以参考,因而也是时时刻刻格外小心。
唯恐不小心就错过时候。
这位谢少师绝不是什简单人物,若要神不知鬼不觉让人觉得不故意地将消息传递出去,不是件简单事情。
然而他转眼就想到姜雪宁同谢危关系。
该算是师生吧?
可既要谢危知道,又为何不直接言明?
也许这二人间关系恐怕还有些不寻常,实在不是他能揣度,不如装作什也不知道,什也不多想,只尽心思考怎把这件事办成。
另方却认定打听世子下落不过托词。
谁都知道萧燕两氏那位定非世子早死在二十年前,要找该去‘义童冢’找,勇毅侯燕牧明知对方是反贼还要联系,分明是有反心,即便不处以灭族之罪,罪魁祸首如燕牧者及其妻儿亦当枭首示众以服天下。
姜雪宁听后沉默,过许久,竟忽然道:“谢少师如今执掌翰林院,在朝中权柄日盛,耳目该也灵通。你手底下可有合适人,能让他们‘听说’点消息?”
周寅之顿时怔。
姜雪宁却是慢慢补道:“天教那帮人从这里拿到钱之后,必定不会留在京城,而是想要暗中离开这是非地。你是锦衣卫,且权并不到,做不这件事,不如,交给别人去做。”
不过比起旁人来,她到底是占有先知优势,所以倒没有旁人那般焦虑亢奋,总要在蜀香客栈大堂里面坐着等着,方才安心。
周寅之知道姜雪宁同清远伯府尤芳吟是有关系,可却不知道她们俩具体是要做什。但近来坊市上有些传闻,也曾传到他耳朵里,知道尤芳吟要嫁给任为志,蜀地盐场那银股事情他自然也听说。
原本还没想到姜雪宁这里来。
然而听她此刻之言,周寅之脑海里灵光闪,忽然就隐隐猜着这盐场剩下那万五千两银股只怕有大半在姜雪宁手里,进而想起早先抓伯府嫡小姐为姜雪宁敲诈来万两银子,心下不由得震震。
古朴琴身经年在熏香之中弹奏,即便此刻周遭没有焚香,也隐约透出几缕幽微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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