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心中暗凛,屏息以待。
张遮终于平淡地开口:“定非公子自来不受约束,八方赌坊债尚且没还,十九楼妓子为你痴心殉情,腰间虽佩宝剑,但在练家子手下走不过十招,张某也想问,这滩浑水公子怎搅和进来?”
萧定非面色瞬间
这回张遮道:“你看是,便是。”
萧定非抬眉:“那看你不是,你便不是喽?”
以公仪丞为饵诱天教上钩,再借朝廷本身之力,假称是天教最神秘度钧山人,趁乱混入天教,乃是谢危在朝中提出计策。
这份计策有个基础。
那就是从公仪丞身上搜到些关于天教密报和教中关系,以公仪丞身份自然知道许多秘辛,是以才敢说借此假冒与公仪丞同名度钧山人。
萧定非可不相信,心底哂:亲妹妹,情妹妹还差不多吧?
他“哦”声,半真半假道:“原来如此。”
众人皆是怔,也不知有没有信张遮话。
姜雪宁却是愣住。
在听见“舍妹”二字时有种怪异失落,然而转念想:如今她意外卷入此事,不得已与张遮同进同出,若不是兄妹,难道要说是“夫妻”吗?
后头冯明宇和黄潜可没料着这出,然而萧定非身份毕竟与他们不同,实打实是金陵总舵那边出来,是人就要喊声“定非公子”,则怠慢不起,二则训斥不得,只好在后头装模作样地咳嗽提醒,以暗示萧定非不要太过轻浮。
萧定非哪儿能搭理他们?
便是在教首与公仪丞面前时候他也不收敛,当下看都不回头看眼,摆摆手赶苍蝇似竟道:“知道知道,问问而已又不怎样。”
在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张遮眉头已经皱起来。
可这里面并未提到萧定非半个字。
若张遮还是往日张遮,此时此刻面对着个完全不知根底定非公子,只怕面上不显心神也早就乱,然而上世记忆终究不是虚妄。
他敢应下此事,除却公仪丞身上搜到那些之外,自然也有些自己依仗。
比如上世萧定非初回京城时,可给萧氏找好些麻烦,里头有些实在算得上乌七八糟,今次正好派上用场。
周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张遮脸上,见他有片刻没说话,刚来那伙天教之人甚至起戒备,隐隐然竟堵住其他方向去路。
张遮正人君子,又怎肯在这上面占人便宜?
所以仅片刻她就敛心神,抹去那股怪异失落。
她向张遮看去。
张遮却搭下眼帘。
萧定非面上挂着那种浮着笑,又问:“大人便是度钧山人?”
姜雪宁见着这位“老朋友”却是不由得扯扯嘴角,下意识便想拿出上世对付此人架势来,然而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身边站着是张遮,也不知怎,立时就不敢轻举妄动,只看萧定非眼,连回都没有回半句。
这模样落在萧定非眼底,自然有种别样意味儿。
于是他目光轻易回到张遮身上。
张遮蹙着眉头没有松开,心下对这萧定非已然不喜,且他知道上世此人与姜雪宁交厚,不知怎就更多重成见,眼底颇有几分冷肃,道:“舍妹无意之中卷入此事,还请定非公子勿要胡言乱语。”
舍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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