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芳吟是何等好相处脾气?
嫁到四川后,同任为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该给长工钱,个子儿也不少;平日待人不管尊卑,都是面有笑容,温温和和。
傍晚庭院有余晖晚照。
姜雪宁朝窗外看眼,抬手轻轻压住眉心,只问:“蜀中引气煮盐,地火防范向来是重中之重,便是任公子不当回事,煮盐长工也不该不当回事。如何会失火,又如何会发展到这般境地?”
帘外立着那人顿时有些支吾。
姜雪宁便看出事情似乎没那简单,于是道:“是人祸?”
那人头便抬起来,声音里透出几分不平与愤怒,道:“正是人祸!姜二姑娘远在京城,家主与夫人本都不想您太过担心盐场事情,所以特意叮嘱过小不用讲盐场事情,他们自有解决之法。可小口气压在心里实在咽不下去。您有所不知,清远伯府大老远从京城派个人来,说是照看夫人,可到盐场却是作威作福。”
雕漆长案上置着座汝窑白瓷笔山,管小笔轻轻搭在笔山左侧,笔管上斑驳着湘妃竹泪痕,墨迹则在细软羊毫上凝结,看得出有许久没动过。边上方端砚里墨水也早就干涸。
任氏盐场来通传情况人就立在帘外。
姜雪宁坐在案边,深静目光与窗外渐渐昏瞑天光起,落在面前这两页薄薄信纸上,听着外头那人声音,却有些出神。
“半个月之前还好好,只等着第批盐出来,甚至已经找好买主。可没想到,最顺当时候出这种事,整座盐场都已经烧起来。蜀中井盐本来大部分是火井,引气燃烧煮盐。今次不慎却是引燃盐井里炎气,地火烧成片。及至属下自蜀中出发时,盐场里搭建卓筒井已经全部烧光……
“家主知晓事大,派人先来京中通传。
原来大半月前,任氏盐场来位不速之客。
此人拿着清远伯府腰牌,自称是伯爷担心尤芳吟嫁得不好特来看看情况,若盐场有点什事情也好帮衬帮衬,毕竟大户人家出来管事,见过世面多,有个什对官府应酬也可派他前去。
可这不过是把话说得漂亮。
此人刚住下第天,便要好酒好菜好房间地伺候着。蜀中自然不比京城繁华,任氏盐场又正在筚路蓝缕之中,哪儿能叫他满意?
于是没过三天,对方便大发雷霆,甚至指着尤芳吟鼻子骂贱种。
“信函乃是家主亲自写就,特意嘱托小跟姑娘说,夫人手指略有灼伤,虽不严重却不能亲自写信,所以由家主代笔,还请姑娘不要太过担心。”
信笺上字迹,比起以往尤芳吟写回来信,确是字迹流畅,漂亮馆阁体,看就知道是任为志亲笔所写。
信中大致交代盐场如今状况。
只是盐场起火程度和遭受损失,有些超出姜雪宁预料:上世她就听闻卓筒井初建,因防范不当引起着火,点燃炎气,引发地火。这世既是尤芳吟嫁过去,她便是不挂念任为志及盐场如何,也提点过尤芳吟要多加小心,做好防范。本以为这样即便不能完全避免失火,也当能防患于未然,尽量减小损失。可没想到,非但没能避免,反而比上世还严重些!
棠儿莲儿都在外间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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