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她嚣张跋扈时,不是没有对丫鬟小厮动过手。
可从没有次这样叫人害怕。
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面上却是片冰湖似静寂,好像心里半分波动都没有,抄起来家伙却直接打破人脑袋。
那仆妇知道是姜雪宁闯祸,来说话时口气自然不大好,可被那花觚砸到脑门上,摸见血,便什胆子都吓没,时哭天抢地地叫喊起来。
姜雪宁却跟没听到似。
可棠儿莲儿伺候她已有段时间,敏锐察觉出她是心里有事,都暗自提口气,越发小心翼翼,也不敢让人去搅扰她。
次日早清远伯府就传来消息,说是尤月昨日在蜀香客栈里被姜雪宁打巴掌回去后,不知怎发疯,气晕过去,头磕到门槛上,破相不说,人还昏迷好几个时辰。
好不容易请大夫救过来,醒却有些疯疯癫癫。
满嘴里只念叨什“银股”“涨”“跌”,大部分时候不认得爹娘,可旦认出来便是扔东西、扯头发,破口大骂,又哭又闹。
有人说是这位伯府小姐用自己所有私房钱买任氏盐场银股,好不容易熬过跌到谷底要涨上来时候,回家却发现爹娘代她做主刚巧把银股卖,谁能受得这刺激?所以磕坏脑袋疯疯癫癫之后,才会对自己父母恶语相向。
伺候姜雪宁棠儿莲儿隐约觉察出自家姑娘这趟回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清远伯府人下午来过姜府趟,说是自家姑娘众目睽睽之下被姜雪宁打,明明白白想要个说法。姜伯游好言好语把人劝走,说等姜雪宁回来问个清楚,再给伯府个交代。
府里上上下下都道二姑娘闯祸。
可她回来听说老爷夫人那边等她去,竟是淡淡两个字:“不去。”
姜伯游自然是气个倒仰,孟氏更在屋里大发脾气,指责姜雪宁在擢选临淄王妃关键当口上添乱,是存心不想看到自己姐姐好。
她拾起妆台上枚红珊瑚雕成月牙儿耳坠,挂到自己耳垂上,先吩咐莲儿把自己早上写好那封信交人送去蜀中给尤芳吟,又吩咐棠儿着人准备马车出门。
临走时,她打开匣子揣任氏盐场万银股契约和凭证,连
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整个伯府颜面丢尽。
事涉其中姜雪宁自然免不遭受议论,连带着蜀香客栈里尤月编造她与张遮那些真真假假话也传得满大街都是。
大清早孟氏那边又来仆妇叫姜雪宁过去,显然是已经怒极,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姜雪宁正坐在妆镜前梳头。
听完那仆妇话,她面容平静至极,抄起旁边只花觚便直接砸出去,打到那仆妇头上,淡淡道:“这还只是开始呢,现在就要来找算账,还太早些!且等着再看两天吧。”
姜雪宁回屋,只拿出锭十两银子来。
然后交给莲儿,让莲儿拿去给姜伯游和孟氏,话只留句:“是打尤月不错,这点银子赏她去治治脸吧。让若不服气,尽可纸诉状递到衙门拉去见官,届时官府怎判就怎赔。只要他伯府丢得起这脸。”
整晚几乎就说这点话。
接着便照常用饭,洗漱,甚至比往日还早半个时辰躺到床上去睡觉。
看似寻常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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