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车外却传来欢呼之声。
是长公主和亲车驾终于驶出宫门,顺着笔直长安大道路往城外而去。
姜雪宁记得这声音。
上世她曾听过。
只是上世听到时冷漠无感,甚至心里还高兴走个未来会给她使绊子皇家小姑;这时听闻,却觉山遥遥水迢迢,雁门去,或不复返,肝肠寸断,只忍得片刻,便哭出声来。
谢危沉默有片刻,道:“姜府。”
姜雪宁两手捧过土,脏兮兮沾片,自己却恍若不觉。
谢危没找见锦帕,皱眉,索性把自己宽大袖袍扯,拉她手过来,点点用力地擦干净,口中却毫不留情:“倘若她不愿意,也是她自己选择,你就这般废物,替她伤心什?”
车厢里昏暗片,再无旁人。
姜雪宁憋路泪,扑簌扑簌全掉下来,出奇地没有再同谢危抬杠半句,只喃喃道:“先生说得对,都怪,不学好,没本事,二有脾气,谁也救不,谁也护不住,自以为能改人命天运,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确无能,是个废物……”
姜雪宁走过去。
剑书不敢扶她。
她手抱着那木匣手扶着车厢边缘,几次抬步都未能登上马车,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腿抖得厉害,浑身都似冰水里浸过似,打着颤。
谢危看她这般没用,眼角眉梢都似凝冰渣雪沫,忍无可忍,倾身弯腰,手拽她只胳膊,手握她腰侧,半搂着将人捞上来。
车帘掀,把人推进去。
危眼底便渐渐冷沉,声音没温度:“你还待捧到何时?”
姜雪宁眼角滴泪才滚落下去,没入这抔土,润湿小小块儿,眨眼不见痕迹。
她慢慢松开手,任由泥土从指缝间滑过。
落到匣中,装小半。
剑书合上木匣便要转身。
撕心裂肺。
像是要发泄什似,倘若不这放开哭场,就会被无尽压抑和绝望埋进深渊。
谢危从未觉得从皇宫到姜府这段路如此漫长,煎熬,入耳每声都像是钝刀在人心上割。等后面她抱着那匣子哭累,把眼睛闭上,渐渐睡去,世界才恢复静谧。
可他
谢危本是气话,哪里料着素性不驯她竟全无反驳?
察觉她哭时,他已意识到自己话说重。
时默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过好半晌,才慢慢道:“傻宁二,你已经做得很多,做得很好。只是有些事朝夕之力挽不得狂澜,小姑娘才多大点年纪便这般自怨自艾,你把往日气性拿出些来,先生也不至于训你。”
也不知姜雪宁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坐着动不动。
姜雪宁整个人犹自浑浑噩噩。
谢危见她这潦倒架势,无须问上半句便知事情没成,而切本来安排得妥妥当当,宁二既不是困在宫中,也不是事情败露,那只有种可能——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并不打算逃跑。
也只有如此,才能叫她失魂魄似,把自己搞成这令人嫌弃鬼样!
外头剑书问:“先生,回哪儿?”
姜雪宁却道:“给。”
剑书看向谢危。
谢危面无表情:“给她。”
合上木匣重新递给姜雪宁,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谢危仿佛觉得她不成器,立在车辕上没动,只向她道:“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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