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宸殿偏殿里,只有靠着柱子铜鹤衔两盏灯,光影闪烁间将人影子投在窗上,却模糊形状。
东墙上挂着张琴。
桌边茶盏里,茶水早已凉透,倒映着半张静默脸庞。
远远地,窗外有嬉笑乐声传来,是御花园里后宫诸妃嫔陪同皇帝宴饮取乐声音。
谢危搭着眼帘。
吕显目光闪烁,神情却点也不轻松,重新看纸上字句遍,想起那人近两年来与往年无异行动举止,心底却笼上层忧心阴云。
他将信纸折,递还给小宝。
小宝问:“没什要交代吗?”
吕显沉默良久,道:“等人来就知道。”
人来?
入秋河面上,风生凉意,扑面而来,倒驱散他从船里带出那片使人头昏脑涨脂粉香气。
吕显道:“什信?”
小宝如今已长得高些,条革带扎在腰间,看上去精神极,只将信递到他手上,道:“边关来密信,火漆封口,旁人都没敢先拆。”
边关来?
吕显眼皮跳,话都没顾得上说,先把封口火漆起开,便抽信纸出来读。
心里却盘算着生意。
徽州商人名传天下,自有番风度,可到得这金陵六朝王气养起来城、上得这飘荡千古秦淮河上船,风没,骨也软。
对面人醉眼惺忪向他举杯。
吕显便也笑着喝盏,正要趁此机会拿下这回布匹生意,再杀回价,错眼却看见条小舟破开波纹靠近这条画舫,搭快船板到船头。
个穿着粗衣麻布机灵少年踩着船板走上来,对着珠帘外守着侍者说什。
面前书案上是太医院太医端来痛斥宫中方士“罪证”,五只冰裂纹瓷碗里盛着五种散碎石块,边上只用过瓷盅,药杵搁在漆盘角落,最前面张纸上却摊散着小堆已经混合在处药粉。
太医院掌院涨红张脸含怒而发话,仿佛还在耳边:“五石散又称寒食散,本是用以医治病人,可无病食之,体生燥热,心出幻梦,虽使人飘飘然上得仙境,烦恼尽消,可上瘾难戒,于身体有大害,使人行止狂浪!这些江湖方士,以此物进献圣上,荒谬绝伦,简直是其心可诛!”
心出幻梦,烦恼尽消。
谢危盯着它们看太久,慢慢生出几分奇怪眩晕之感,仿佛这几只碗扭曲起来,变作阴暗里长出口和眼,朝他传递着什,叙说着什。
他已经许久没睡
小宝顿时愣住。
*
京城秋夜,比起江南秦淮,要萧冷不少。
宫室里秋风瑟瑟。
没有关好门扇相互拍打着,有时竟使人觉得鬼气森森。
薄薄页。
可上头写内容却着实让他吃惊!
小宝打量他:“是要打仗吗?”
吕显却顾不得回答他,反是急急问句:“此信可送抵京城?”
小宝道:“信分三份,同时传江南、黄州和京城,先生那边该也收到。”
那侍者便点点头,掀帘进来。
无声步至吕显身边,小声禀道:“吕老板,外头来个人,说是有您急信。”
这回来金陵,吕显没带多少人。
外头那人他虽然看不大清晰,可看身形也大略能分辨,不是小宝那小子又是谁?
他同旁边几人道声歉,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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