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自然注意到他看向卫梁那刹目光,心里原不觉得自己有何过失,然而在他敛眉垂眸那刻,也不知为何生出种本不应该心虚。
同时也有万般疑惑——
这节骨眼上,谢危怎会来找她?
眼见对方要走,那刻实容不得她多想,脱口便喊声:“先生!”
谢危停住。
只是长日奔袭似乎使他形容消瘦不少,白马四蹄溅满泥渍,干净袍角也染污片,右手五指紧紧地勒住缰绳,以至于上面已经覆层叠层血痕,他自己却似未有半分痛楚察觉,张漠然脸孔抬起,看向高处姜雪宁。
在卫梁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目光也轻轻转过来,与卫梁对上。
那瞬间卫梁竟觉悚然。
分明是那样平缓无波甚至寂然无痕眼,他却仿佛瞥见其间隐藏风狂雨骤、剑影刀光,然而再回神,那眼神又如神明般高旷深静,没沾半点尘埃似移开。
以前吕显曾经问他,虽知道你不是那样人,可倘若她这去不再回京,你难道听之任之?
卫梁本是背向栏杆而立,眼见姜雪宁向着下方望去,面有异样,不由也跟着转头望去。
只见道旁不知何时已来行十数人。
大多骑在马上,身着劲装,形体精干,只是面上大多有疲惫之色,似乎路从很远地方奔袭而来,经历不短时间劳顿,连嘴唇都有些发白起皮。
边上名蓝衣少年已经下马。
这帮人虽然不少,却没发出半点杂音。
“姑娘,姑娘!”
她惊:“清园议事结束?”
那小童却朝外面指,道:“不是,是外头有人说要找您。”
在金陵这地界儿,她认识人可不多。
清园议事没结束,找她也不会是吕显。
姜雪宁挂念着沈芷衣,咬牙,也没管边上卫梁诧异目光,提裙角便径直下楼,来到谢危马前,抬首仰视着他,张口却下不知该说些什。
日光遍洒在他身上。
脏污道袍袍角
他不曾回答。
因为他知道,风筝总是去天上飞,可只要那根系着线不断,飞得再远,也终究会回来。她对长公主沈芷衣承诺,便是那根线。要有这根线,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将风筝拽回来,或者顺着这根线去找寻她。
谢危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千里迢迢而来。
到这时才想起,自己好几日没合眼,于是忽生出种难言厌倦,也不说话,收回目光,便欲唤人离去。
连马儿都很安静。
卫梁虽然迟钝,却也看出几分不同寻常,更不用说最前方那人,实在看得人心惊。
而姜雪宁目光,也正是落在此人身上。
两年时间过去,这位当朝少师大人,却似乎没有太大变化。
仍爱那雪白道袍。
姜雪宁顿时觉得奇怪,人本就站在二楼琴台上,几乎是下意识顺着小童所指方向,朝着茶楼下方道旁望去。只目光所触短短刹,整个人身形便如被雷霆击中般,立时僵硬!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脑海里第个冒出来念头是——
不可能。
京城到金陵,从北到南,两千多里距离,沿路要更换多快马、顶住多少日不眠不休,才能在这短短十来日里,飞度重关,来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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