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边没有走过去。
萧皇后却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圣贤书教,该当忠君。现在外面有坏人要抓太子殿下,你是殿下伴读,愿不愿意假扮成太子殿下出去呀?”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看去。
年纪相仿沈琅瑟缩着坐在那里,触着他目光时有些躲闪,可转瞬又恶狠狠地回瞪向他,豁然起身训斥:“君要臣死,你敢不去?”
萧皇后恼,骂他:“闭嘴!”
“太子又才多大,难道你竟敢让儿子去送死?”
“那又凭什该是孩子?!”
“就凭儿是君,他是臣!臣为君死——尊卑有别,贵贱不等!”
凭沈琅是君,他是臣。
凭尊卑有别,贵贱不等!
到后来已经分不清时辰,日夜,只是睁着眼睛听他们说话,或者闭上眼睛做起纠缠噩梦。
但那天,他罕见地没有睡着。
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出去查探。
回来后叙说不久,就有尖利声音响起,有什东西摔碎,紧接着是带着哭腔争吵,其中个声音十分地熟悉。
他没有穿鞋,悄悄地走出来。
时,他们已经到地下处暗室之中,隐隐能够听见头顶上沉重脚步踏过去声音,还有刀剑相交声响,几乎持续整整两个日夜。
他睡着前能听见。
睡醒睁眼开,还能听见。
直到第三天声音才渐渐小,听不见。
躲藏在暗室里人们已经憔悴许多,几乎喜极而泣。
等转回头来向他时,又和颜悦色:“本宫知道,世子自小早慧,是最懂事,也该知道取舍。”
那哭泣女人终于崩溃,往这边冲过来,哀嚎道:“不,不要去!”
萧
臣,当为君死。
他静悄悄地站在珠帘后,看见那年轻妇人哭干泪水,泣血般颓然地坐倒在地,捂住自己脸。
冷厉女人说:“去请小世子来。”
边上太监躬身应,走到这边来掀开珠帘,在看见立于帘后他时,吓得惊叫声,跌坐在地,见鬼似颤声喊:“世子,怎、怎在这儿?”
头戴着凤冠萧皇后身形僵硬瞬,脸上戾气尚不及平息,却在转头看见他时,连忙换成平日亲近温和,还冲他笑起来:“怎,睡不着呀?正好,姑母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珠帘遮挡他身形。
离得近,听得便更真切。
“娘娘,天教与平南王来势汹汹,本自狼子野心,杀戮成狂,倘若不得太子殿下踪迹,那三百孩童或还有救,兴许能撑到援军来救时候!倘若依您所言,不管谁去,那三百孩童只怕都凶多吉少!是真,他们杀以绝后患;是假,未必不恼羞成怒。怎可李代桃僵?”
“叛党已经向全京城下通牒!倘若再无人出现,岂不激起民变?届时即便驱逐叛党,平复叛乱,焉知不会引起朝野动荡,清流诟病?”
“可娘娘,他连七岁生辰都还未过……”
皇后却厉声责斥,叫他们不许哭。
年轻妇人将他搂在怀里,说,舅舅和父亲都是大将军,率领着十万兵卒,很快就能收到消息赶回来,接他们从这里出去。
他听,心里却始终有团迷惑:假若他们不能赶回来呢?
可看看皇后姑母那阴鹜脸色,到底没有说出口。
时间在等待中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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