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忘不两年前,几乎已经被软禁沈芷衣,在鸣凤宫中为自己庆贺生辰。还有子夜时分,那碗由宫人悄悄端来长寿面……
只记得哭好厉害场。
面汤里都是眼泪珠子掉下去咸与涩,到底好
如今他们去迎她还朝,则晨光熹微。
车内好阵沉默。
谢危过许久,又向她抱着匣子看眼,想起当年那个泣不成声、抱着膝盖哭少女来,于是问:“沈芷衣何德何能,值得你为她这般倾尽所有、赴汤蹈火?”
这言语间未免有些讽刺。
姜雪宁只觉被这话扎下,抬眸望向他,瞳孔里多几分冷淡,只道:“殿下对很好。”
她手里还抱着那匣子不松手。
谢危抬眸看眼,道:“此次迎回公主后,你心愿该。接着离开边关,准备去哪儿?”
姜雪宁没想他会如此直白,然而转念又觉实在正常:那晚吕显都听到,谢危对她打算有所解也就不足为奇。何况他洞悉人心,倘若连她这点小心思也看不穿,哪儿还配当什当朝帝师?
只是……
她手指搭在木匣边缘,垂眸道:“不敢告诉先生。”
姜雪宁没想到谢危在等自己。
她抱着那只匣子走出府门,看见外边候着她那辆车还有旁侧立着剑书时,几乎有种记忆倒流回两年之前错觉。
待得掀开车帘入内,看见谢危,便越发恍惚起来。
他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上衣褶,见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看眼,便道:“走吧。”
神情寡淡,倒不似等她许久。
前世她对沈芷衣印象,着实算不上好。
可这世,她不过是在清远伯府重阳宴上为她描摹瓣樱粉,说那样再明显不过句讨好话,竟就真被她以诚相待。
奉宸殿里读书,她就是她靠山。
明知道她秉性也不好,可相信喜欢之后,就纵容她,庇佑她。无论旁人怎样诋毁她,沈芷衣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原先怎样对她,后来便怎样对她。
可这样好个人,却因为她公主身份,在波云诡谲宫廷里沉浮,竟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赴鞑靼和亲,接受身不由己未卜命运……
谢危道:“这时候又肯说真话。只不过若不让你走,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姜雪宁沉默下来不说话。
谢危看她这样子也觉得万般堵心,有那刻是想不管什话兜头给她骂过去,把她给骂清醒。可又好怕,骂醒她,她就义无反顾地跑去找张遮。
马车出城,朝着雁门关方向驶去。
当年沈芷衣去和亲时,是暮色四合;
眉眼边缘略挂着点淡淡倦意,但并不明显。这并非是因为他不大倦累,只不过是因为习惯,连自己都觉得无所谓,旁人也就不觉得有什。
除他坐在她床榻边那不知是真还是梦晚,开战这段时间来,姜雪宁几乎没有再见过他。
前方战线推进迅疾,后方若不能跟上便会脱节。
吕显厉害归厉害,管也不过就是“钱粮”二字,且无官职在身,也不敢说有完全眼界和权威能将后方事情料理妥当,谢危自然是要处处照应。甚至可以说,战线后方远比前方要忙碌。
姜雪宁轻轻道声“先生好”,便安静坐到谢危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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