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打更声,萧乾数着梆子,心中有些急,便溜进间茶棚,放锭金子,顺手牵马。
南越皇室春耕,并无大晋那些繁琐礼仪,只需两日便可回宫。
方明珏若真要动手,也只有今晚最是合适。
春耕在京郊南山,田地绵延,水土富饶。
皇帝春耕只是个祈福瑞年仪式,拿着锄头动几下便算,自然得选个轻松点地方。况且南山山腰上还有座道观,道观虽小,五脏俱全,乃是每年春耕皇帝休憩之所,堪称个简陋临时行宫。
甚喜。
“砰!哗啦——!”
萧大将军脚,把房顶给踩穿。
被房瓦灰尘埋葬在床上徐慕怀:“……嘤嘤嘤。”谁都别拉今天非要杀这个坏蛋蛋!
“偏殿年久失修,不甚牢固,明日徐公子便搬去庆熙宫吧。”
口口冷透茶水灌进嘴里,令满身躁动与烦乱也渐渐冷下来。
身上越静,心头却越是长草般,疯狂地想往向阳地方爬。就算明知煦暖只是勾引猎物陷阱,也前仆后继地往前伸手。
萧乾又换好几个姿势,试图让自己席天幕地地沉睡在大自然怀抱中。
屡屡失败。
他又爬下房顶,从柜子里翻出他从方明珏那儿顺来话本,边胳膊肘夹摞,又爬上房顶,整齐排开,翻看。
是夜,月朗星稀。
萧乾早早沐浴后,屏退宫人,在床榻上躺着,盯着落在脚凳上半边月光出神。
白日里落阵小雨,便有清气自天地万物而生,钻过窗棂,压下缕缕闷人熏香,也使得脑中混沌越发清明起来。
毫无睡意。
萧大将军咸鱼翻身似在被窝里扭动会儿。被子掀开,冷,又盖上。迷迷瞪瞪睡过去阵,被冻醒,被子窝在地上冷冷地嘲讽着他。
萧乾路快马加鞭,眼见南山便在眼前,却忽见股浓烟并着隐约火光冲天而起。
勒马缰绳紧,
萧乾干咳声,灵活自如地甩锅加弥补,又喊守夜霖铃帮他擦屁股。
拼起徐公子被摧残脆弱小心肝,萧将军便如个控制不住窜天猴似,窜回屋里换衣裳,背着把小弓.弩,溜溜达达出宫。
然而宫门迈出来,股脑热意也便过去。
萧大将军轻装简行走在空无人深夜大街上,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又他娘犯贱。
恨铁不成钢地啪啪甩张俊脸俩大嘴巴,萧乾边叹气边轻车熟路地翻过城墙。
书封都被重订成严肃正经四书五经,然而翻开内容,实在是令朱子惭愧孔孟落泪。小书生嘤嘤嘤栽进老屠夫怀里这种玩意儿也不知是哪个春宫图大触作同人本,简直不堪入目!
萧大将军津津有味地看着,内心痛斥。
他又往后翻几页,瞧见行朱虹小楷藏在密密麻麻字行里——
“舌起唇开,游齿而过,萧郎甚喜。”
肖郎。
会给他在蹬被子时候盖被子人不在。
萧乾彻底睡不着,翻身起来,披件外袍,跳窗上房。
时至二月初,春寒料峭,瓦片上仍盖着薄霜。
萧乾毫不讲究地拎着茶壶爬上来,屁股坐下,长腿抻,枕着胳膊望着月。要不是怕被羽林卫拉去沉塘,估摸着还得仰着脖子嚎几嗓子,排解下满腔空虚寂寞冷。
房瓦噼里啪啦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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