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珏没笑,却唇抿,低声道:“过来人。”
萧乾笑意收敛,凑近手环住方明珏腰,只看着他,不说
春试泄题,不论这个屎盆子最后会扣在谁头上,就目前而言,常太师与杨晋民声都已落千丈。
人心便是如此难以捉摸,存亡须臾。
掐着嗓子默默退出人群萧大将军捏着帕子,将手上臭鸡蛋汤擦干净,在城防卫赶来前,迅速撤离,绕两条街远路,回宫。
方明珏正在颂阳殿院子里缓缓走着。
毕竟腿断回,伤筋动骨百天,若要恢复成往日那般,少不得也要多走动走动。
血幕线噗嗤落下,溅满地。
常太师脚边被撞下,贺如声头颅滚过来,瞪大双目向上,正对着他。
他被身后随行*员搀扶着往后退,下巴上胡子颤几颤,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四周寂静人群中发出声尖利高喊。
“老贼!”
常太师霍然抬头,举目四望,却额上疼,被个臭鸡蛋砸中脑门。
子有过,为师之责。如声,放心去吧,你家眷,为师自会照料二。”
此言不出还好,出,贺如声顷刻涨红脸色。
别人不解他常裕禄,贺如声跟他二十年,还能不解吗?照料家眷?恐怕转眼便是场泯灭在江南烟雨里灭门惨案!
把火几乎瞬息将贺如声从头烧到脚,砰然炸在他胸腔。
他猛地怒吼声,也不知是从哪儿来力气,甩开按着他刽子手便纵身跳下高台,如猛虎出闸般扑向常太师。
萧乾把吃食往柳树下汉白玉石桌上放,招手让小皇帝过来吃饭。霖铃将温着粥端上来,萧乾看眼,捏方明珏腰:“下朝没用膳?”
方明珏喝口粥,答非所问:“你去看贺如声斩首?”
萧乾给小皇帝夹菜,冷笑道:“看,常裕禄便是个典型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回便是不倒,也得是伤筋动骨,东山难起。”
方明珏摇头:“常家倒不。他在南越经营数十年,三朝元老,纵然是老糊涂,也不是这件春试泄题便能将人打发。杨晋冒进,常裕禄却沉得住气。他节节败退,只因未曾真正动手。但若他真动手,便是击必杀。”
萧乾听着,点点头,挑眉戏谑道:“过来人?”
恶臭顺着发丝滚下来,几乎把常太师熏个仰倒。
但这只是个开端。
周遭百姓像是被这声叫喊点燃般,也似是被空气里若有似无扩散丝血气惊扰样,突然涌而上,疯狂地对着常太师扔出手里菜叶子臭鸡蛋,咒骂声不绝于耳。
他们或许完全分不清贺如声究竟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还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但只要他们有怀疑,需要宣泄,那只要有人将这个矛头选准,带头插上第箭。那他们自然而然,会贡献出万箭来穿心。
百姓之心,是把利器,也是把杀器。
常太师受惊,慌张后退之间酒都洒。
“来人!来人!”
贺如声摔得头破血流,还在往前扑,嘶吼声清晰可闻:“常裕禄!你毒死张闻书!还要害死!春试泄题,刺王杀驾!你如此歹毒,大逆不道,早晚会遭报应!早晚会遭报应——!”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呃!”
吼声断在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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