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戚拧干衣裳,扫圈,从棚子后边摸摸索索,抠出个晃晃悠悠破烂推车来。他又抱点稻草压到车上,推出棚子,左右甩甩脸上雨水,“等着,弄点吃去。”
棚子里阵骚动,群人都知道顾战戚门路广,各大酒楼都混得开,看这架势,估摸着就是去城里弄吃。
城防卫不能擅自离去,但这大雨几步开外人狗不分,再加上群人打掩护,顾战戚这走得可谓毫不惊险,顺风顺水。
况且,还在站岗兄弟们也饿着呢,还都指望待会儿能分上口热乎,谁没事去找不自在?
顾战戚也确实是去城内弄吃。
才两天功夫,这位拥有高深自来熟神功顾大人已然融入北城门守军这个小团体,并且他还顺利地将自己在城防卫几个跟屁虫都带过来,在这北城门,也能被称呼声“老顾”,而不是“小顾”。
“娘,”汉子搓胳膊上鸡皮疙瘩,“这衣裳穿还不如不穿,冷得跟都掉冰渣,光着老子还热乎点。这破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顾战戚隔着雨幕往外望眼,唏嘘:“难啊。”
汉子摇头:“里边儿也不知是个什动静。”
“别咸吃萝卜淡操心,”顾战戚哼笑,“咱们这些小喽啰呢,有口饭吃就行,管不着那些……”
大雨瓢泼,昼夜不歇。
屹立百年城墙在雨水中被冲刷出青黑旧迹,铁甲森然列布,锋锐枪尖映亮远处残山雾霭连绵。
顾战戚从城墙上跑下来,缩到墙根包子铺小草棚底下。
城内日夜戒严,纵使潇洒如南越老百姓,也知晓这是发生大事,面对冰冷刀枪,都老老实实回自己窝,安分守己地观望着。
包子铺自然没开,只有几个守卫歇在这儿,卸甲,拧着湿透衣衫。
他推着小推车,蹚着水,家家包子铺去敲门,几句话称兄道弟,再多塞几两银子,也不让人费功夫做什包子,就直接蒸馒头,笼笼,塞进大桶里,盖上桶盖,再压上稻草,就成。
他逛小半个城,推着三大桶馒头和桶热粥,哼哧哼哧地路过条小巷。
颗石子突然砸中他桶。
然而力道十分柔弱,连根稻草都没打折。
顾战戚左右瞟眼,前面不远过个拐角,就到城墙
“可咱没饭吃啊!”这里面年纪最小个跳出来,还是个十几岁半大少年,裹着个破席子瑟瑟发抖,“顾大哥,从今早咱就口饭也没吃上,这天都黑,这是要饿死人!”
顾战戚也苦笑:“你顾大哥也没办法,城内积水都进靴子,也乱,估摸着送饭是来不。”
棚子内群人脸顿时垮。
顾战戚戳下那少年额头:“别娇气,你哥去辽东打仗时候,可比这苦多,还天两顿饭?两天能有口粥喝就是天王老子下凡。”
少年吃痛地摸着额头,委顿地缩回去。
“老顾,咋着,开饭?”
顾战戚进来,坐在最边上个光着膀子直打哆嗦汉子便激灵凑过来,其他几人也是动作停,纷纷望过来。
顾战戚二话不说,蓑衣敞,果真屁也没有。
汉子撇撇嘴,又坐回去。
“光着膀子,上火?”顾战戚也开始拧衣服,边跟汉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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