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大牢各个牢房都很逼仄,杨晋进来走两步,便到萧乾跟前。
他抬脚看看,将沾到鞋上饭粒碾掉,视线从地上刮过,在萧乾身边馊饭上顿下,落到萧乾脏污脸上。
“放着锦衣玉食不享受,如今剩饭剩汤,却也不知珍惜。”
杨晋背着手,身覆轻甲,面白无须,缓声说话时很有股子儒将风姿。
只是萧乾当年看见他第眼,便从这虚伪皮囊看见里面脏心烂肺,没给过他个好眼色。如今他再摆出这番姿态,萧乾只当看耍猴戏,还蛮有趣。
狱卒伸腿踢脚,正把饭踢散,饭粒洒到萧乾面前,他啐道:“还当自己是达官贵人啊,进这儿,老子都明摆着告诉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放聪明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话说到半,环顾四周牢房,显然是将这句警告广而告之。
萧乾闻言却眸色暗。狱卒只以为自己是达官显贵,并不认得自己,杨晋竟是隐瞒自己身份?
思及此,萧乾心里已然明白,杨晋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留在这儿。
狱卒瞟萧乾眼,没当回事,继续去送饭。
萧乾被打断条腿,送到牢房里。
押他进来狱卒捆好锁链,将他往破草堆上扔,便拍拍手,锁门出去。
萧乾扶着墙往边上蹭蹭,摸屁股底下干草,哪有半点干意,湿得都能挤出水来。地面也潮湿得厉害,虫蛇贴着墙角发出悉悉索索微弱声响。
萧乾拽把干草,便见只黑不溜秋老鼠噌地窜出去。
他将旁边七零八落破床板掰扯出两块木板,在腿上比划比划,却又作罢。杨晋可没这好心放过他,会儿定要来试探番,正骨怕又要被打折。
“珍惜啊,”萧乾漫不经心开口,“珍惜着,舍不得吃,这不都留给将军嘛。”
杨晋脸色僵,冷声道:“巧言令色!”
萧乾撩着眼皮看他。
明明是副臭要饭姿态,却硬生生被他个轻蔑眼神拉得仿佛高高在上老佛爷。
杨晋虚伪皮终于扯不住,他脚
萧乾此刻披头散发,路被折腾得狼狈不堪,直接用手抄起馊饭捧着,挪回没半点光亮墙角。
如今天尚不热,扒掉外面层馊掉米饭菜叶,里面还剩点好。萧乾闻闻,没闻出那般辣鼻子味道,便随口塞进嘴里。
在安昌侯府吃饭菜都在来大牢路上被踢吐,萧乾在战场上树皮都吃过,这点饭完全没有讲究得必要。而且,他笃定今夜之后,恐怕除毒酒,杨晋再不会给他任何饭食。
杨晋比萧乾想象中来得更快。
当他身影出现在牢房外时,萧乾直紧绷脊背终于微不可察地松下来。杨晋来,也就意味着方明珏暂时无虞。
萧乾靠着墙壁,单薄春衫透着刺骨湿寒。
他伸手在怀里摸会儿,摸到片单薄粗糙细竹简。也不拿出来,就挪挪,贴着心口按着,便觉着身上像是有点暖意,恍恍惚惚地,像头回春宵时,小皇帝落在他心口吻。
不多时狱卒来,倒猪食似将碗饭扣到门里。
萧乾离多远都闻到那股从潮湿阴寒里拔尖出来馊味。但他还是慢腾腾往前挪,端详那饭菜。
“看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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