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看自己面前那还剩大摞奏折,又看看那脸懒散地打着哈欠模样人,他忍不住伸出手,按按发疼额角。
今年自入冬以来便开始飘雪,连续数月都未曾停歇,山河冰封,百姓青苍,路边冻死枯骨不知凡几,这般数十年难得见雪灾天候,闹得整个天下人心惶惶,甚至还流传出当今圣上失道,此番天象,实为上天对其警示流言。
“荒谬!”在初次听说这番言论时候,楼扶芳脸色甚是难看。他是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将所有无法解决事情,推脱给没有任何根据鬼神,是他最为厌憎行为——那不过是给自己无能所寻找借口罢。
更何况,这些年来,卫成泽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这个人,决计不是那些人口中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帝王。反倒是那些扭曲事实、信口雌黄人,更让人怀疑他们居心。
像是想到什事情般,楼扶芳拧起眉,看向卫成泽神色有些复杂。
天空灰蒙蒙,如鹅毛般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万籁俱寂间,只能听到细微如同落沙般声响。
大地早已铺上层纯白色绒毯,整个世界都被装点成最纯粹颜色。
只长着棕黄色长毛狗崽子抖抖落在身上雪花,撒开丫子在雪地上到处乱窜,不多时,那素白色锦缎上,就多出许多梅花似印记。
院中木樨树被压得弯下腰,深绿色叶子被埋在厚厚积雪里头,只露出尖尖角。阵风吹过,它终于不堪重负般轻轻颤,那上头积雪便“啪”声,兜头落树下小狗声。
“汪嗷——”声凄厉狗叫声响起,震落树上零散雪花。
同那些人样,他曾经也对眼前人抱有相同看法——或许还要更甚。楼扶芳甚至动过与他人联手,将卫成泽从如今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念头。
想起自己当初那天真到可笑计划,楼扶芳就忍不住心中哂。他或许该庆幸当初自己并未将之实施,否则现如今,他不止会如何懊悔。
当今圣上与御史大夫心生龃龉,便在暗中定下计谋,污蔑对方通敌叛国,不顾旁人劝阻将人打入天牢,后用杯毒酒将之鸩杀——这件事情,哪怕过这多年,也依旧作为卫成泽心肠歹毒佐证,在许多人口中流传着。而在众人口中,不过是卫成泽为彰显自己宽宏大量,而特意留下条性命楼扶芳,却每每在听到此种言论时,沉默不语。
并非担心隔墙有耳,自己所说话被旁人给听去,而给自己带来什麻烦,而是楼扶芳心里比所有人都清楚,卫成泽——从未错判过任何件事。
无论是他那个素来有着廉洁之名父亲,还是那些被卫成泽以各式各样
伏在桌上男子被惊醒,他伸手揉揉惺忪睡眼,脸上神色有些茫然。
扑面寒气从敞开窗子里灌入,冻得他不由地打个哆嗦,将身上披着披风拉得紧些。
“若是陛下累,还是先回宫歇息吧。”坐在案前人放下手中奏折,抬手按按眉心,开口说道。
被称为“陛下”人闻言转过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说话人,脸无辜模样:“可是奏折还没有批阅完。”
楼扶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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