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肃愣下,垂首看他。
擦到那条狰狞疤痕,少微格外小心,像是生怕手重那道伤口会裂开来。他曾听人描述过那人如何被划破咽喉,也曾在梦中无数次地被那捧热血淋得满头满脸,那样惊惧与悔恨,他至今无法忘怀。
昭肃握住他手,自己拿下布巾。
——没事,早就不疼。
少微嗯声,回神道:“明日觐见父皇之后,你得正式身份,便可摘下这帷帽。朝堂上有人认得你样貌,或许会有些乱七八糟揣测质询,你不必理会。身为渠凉质子,到时你会被安置在宫中,除非必要会面,平日里也不需应酬外人。”
早在涧源村时他就觉得古怪,方才他掀帘看过几眼,说是要与淳于世子对弈太子殿下,根本没有摆出棋盘,就只是坐没坐相地歪在人家身侧,有搭没搭地瞎聊,从安远侯为何嗜穿白袍,聊到刚买糕团不够糯……人家世子口不能言,不知怎接茬,他竟是越聊越欢毫不厌倦。
——这完全不是太子平日行事作风。
那便有两种可能。
要这位渠凉质子给太子施什迷魂术,要这人是太子熟识,是能令太子放下戒心,是个对太子而言,与众不同人。
沈初心中浮现出个名字,他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按捺不住这个猜测。
脸上燎火,目送昭肃出房门,少微脱力般仰倒在榻上,用被子蒙住脸,既欢喜又烦恼,真真难以入眠。
休整两日后,长丰太子偕同渠凉质子行,启程返回秣京。
少微在九容湖畔布置那出请君入瓮,可以说是决胜千里,将李延铮及其党羽收拾个七七八八,因而这路他们走得颇为顺畅,游山玩水般晃悠回去。
只是路上传来信报,说他们人押送安远侯到达渠凉地界后,便将人移交,之后不知渠凉那边发生什事,那安远侯趁乱逃脱,已然不知所踪。
马车轻轻摇晃,少微歪着身子靠在昭肃身上说:“啧啧,就知道这安远侯是个滑头,等着吧,他肯定还有后手,你们渠凉估计有得折腾咯。”
有太子作靠山,心里就是踏实。
——好。
少微眼望不远处繁华灯火,叹道:“你终于回来。”
昭
若那人真还活着……
约莫还有两三日便能进京,饶是少微想把这趟愉快旅途延长些,也着实不能再拖。皇帝身体欠安,赵梓那边天四封奏报,有太多事亟待他定夺,怕是他再不回去,他那位裕国公舅舅就要亲自来接人。
虽说少微出城时是微服查案,但经过二皇子李延铮那闹,再加上有渠凉质子同行,太子行踪早已,bao露,回城时定然是要隆重迎接。所以在进秣京前晚,他们行人在城外驿站休息整顿,准备明日风风光光地入宫。
昭肃摘下帷帽,正要用布巾净面。
少微上前拿过布巾,在水盆里浸湿,绞至半干,亲自给他擦拭。
他故意将“你们渠凉”四个字咬得极重,说完还从鼻子里哼声。
昭肃不作回应,只喂他吃口糕团。
少微忿忿吃,倒是没再发难。
昭肃在外从不露脸,在马车里仍带着面巾帷帽,加之少微有心回护,所以别说旁人,就连沈初都没能得见其真容。
但沈初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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