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难堪沉默中,墨燃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他闭闭双眸,再睁开时,又是那副神憎鬼厌笑脸,笑嘻嘻,笑吟吟,令人不寒而栗。
他温柔又亲切地说:“师尊,你不是看不起,不是觉得卑贱吗?”
顿顿,
楚晚宁不卑不亢,神色冰冷:“没有你这样徒弟。”
墨燃哈哈哈地便笑开,笑得恣意放纵,声音犹如兀鹫盘旋于金殿廊庑间,雁阵惊寒。
“师尊这样绝情,可当真叫本座心凉啊。”他笑着大声说,“没有这样徒弟?心法是谁教?身手是谁教?刻薄冷血——又是谁教?!浑身戒鞭至今不消——问你,这些都是谁打!”
他收敛笑容,声音陡然凶煞凌厉,目露寒光。
“楚晚宁!收这样个徒弟丢你人吗?是骨子里面贱还是血里腌脏洗不掉?问你,楚晚宁,问问你——什叫做‘品性劣,质难琢’?”
当真是好极。
可这个人都要死,为什还是那样漠然?那样俊秀有些薄情……他脸色苍白,但是神情淡淡,瞧着踏仙君时候既无夸赞也无惧怕。
只有厌恶,鄙薄,还有——
墨燃觉得自己定是疯。要就是楚晚宁疯。
还有丝怜悯。
高呼声,千万人在巫山殿前跪下,密密麻麻人头都在朝他三跪九叩。
“踏仙帝君万寿齐天,世世不陨。”
他觉得受用极。
直到他注意到人群中,楚晚宁那张脸。
楚晚宁那时候已经废去修为,被他绑缚在大殿之下,沦为阶下囚。
他最后也是有些疯魔,嗓音扭曲地喝道。
“你从没把当作徒弟,从未看得起!但——但曾经——是真拿你当师父,真敬你过,爱你过,就这对?你为何从不愿夸句,为何无论做什,都得不到你半个好?!”
楚晚宁浑身震,脸色逐渐苍白下去。
他微微睁大那双凤眼,就那样望着墨燃,嘴唇动动,似乎想说什,却终究,什都没有说出口。
物是人非死生之巅,唯两个尚在故地人,就这样相对着。
楚晚宁怜悯自己,个将死之人,个手下败将!他居然怜悯位登顶人极,呼风唤雨霸主。他、他居然会——他居然敢!!!
积压十余年愤怒让墨燃癫狂,他就在丹心殿,当然,那个时候易名叫巫山殿。他当着几千拥蹙面,在那些人谄媚,颂宏声中蓦然站起,黑袍滚滚,走下台阶。
他在所有人面前,掐住楚晚宁下巴,他面目扭曲,笑得甜蜜又狰狞。
“师尊,今日是徒儿大好日子,你怎还是不开心?”
几千个人,霎时片寂静。
墨燃是决意要把他处死,但他不想要楚晚宁痛痛快快就走,他禁锢楚晚宁四肢,划破楚晚宁脖颈处血管,口子不大,施咒语不让伤口凝固,血液点点地淌出来,生命点点地流失。
日头正烈,加冕仪式已经进行半日,楚晚宁血也该尽。
这个人死,墨燃就彻底和过去断,因此他特意把楚晚宁安排在自己登极仪式上放血,处死。
待到他成为修真界三九至尊,楚晚宁便成具毫无生气尸骸。
昨日种种,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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