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滚落,却都成朵朵红色海棠花朵,那些花朵在燃烧,绚烂夺目。
“长路漫漫,险阻难料,楚洵命浅,不能再尽绵薄之力,万望诸君……万望诸君多自……珍……重……”
墨燃骇然看着眼前这切,忽觉芒刺在背,冷汗涔涔。
伤疤……这伤疤!!
他猛地想起,楚晚宁胸口,贴着心脏位置——
灵核……
那是与心脏同生结晶啊……
死去楚洵缓缓抬起尚未僵直手,依照着生前布下咒诀,握住埋在胸中刀刃,抽出来。
而后——
“公子!!!”周围人都哀叫着,嗓音扭曲呕哑,浸满血泪,“公子你这是做什——!!”
“公子!”
“楚公子!”
墨燃心下震颤,不忍道:“没用……这是……”
这个法咒于现世业已失传,却不料能在这个虚境中再次看见。
“这是遗声咒。他已经死,死之前对自己施这个咒法。”楚晚宁顿顿,道,“他有事没有做完,在世上尚有牵挂。”
楚晚宁睁眼时候,上清结界已经散去,楚洵倒在血泊里,周围是人也是鬼,是魑魅魍魉披着人皮,在嗅着新鲜血迹。
喜悦愧疚劫后余生,痛苦罪恶人心如兽。
空气里弥漫着死味道。
人间,亦或者地狱。
都已不那清晰。
也有道疤!
那是楚晚宁极其敏感地方,他怎会忘?每次缠绵床笫,当他舔舐那道淡淡伤痕时,楚晚宁素来清冷寡意脸庞上都会流露出隐忍爱欲,墨燃觉得这样神色看起来很刺激,所以总愿意这般欺辱身下之人。
只是当时,他从未关心过楚晚宁过去,对于这道伤疤究竟从何而来,到死他都没有开口问过。
而这辈子,要问,也没有资格。
死人手指撕开自己胸膛裂口,扎入自己血肉,攫住已不再跳动心脏,缓缓,寸寸地,扯将出来。
那心脏在淌血,在跳动着金红色火焰。
那是楚洵灵核之力,是蜡烛烧到最后光明。
“拿……着……”
他把那颗燃烧着心举起,平直地递到前面,不住重复:“拿着……拿……着……”
楚洵果然目光空洞,无焦点,只淡淡地说:“鬼族险恶,其言不可信,入夜之后失却上清结界,必然魑魅横出,四下屠杀。万望诸位,逃离此处,前往普陀。”
“公子……”
“已身死,无缘再伴诸位左右,然已凝毕生灵力,结法咒于灵核之中。诸位携灵核,鬼魅自不可近身。”
哭声更甚,近乎泣血。
墨燃与楚晚宁更是悚然色变。
人群慢慢散去,白昼里是不会有鬼魅,他们急着去果腹,急着去歇息,急着去等着夜晚鬼王再次降临,去验查庙宇中死去男子,而后给予他们亲人归来封赏。
庙宇中,就渐渐只剩下那十余个悲泣着活人。
有那个青楼女子,有那个满头华发老妪,有被孩子劝阻下来对夫妻,个乞儿,位书生,个说书人,个昔日富家公子,个怀抱着幼子寡妇,教书先生,农人。
再无其他。
然而便就是在他们抚尸痛哭时候,血泊之中已死男人,却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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