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
淡淡想着，想着最简单，最随意不过
件小事。
那些楚晚宁死去时，都没有将他逼疯，将他击垮悲伤却在瞬息间呼啸着奔涌向他，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忽然就崩溃
。
他失声痛哭起来，深谷渺然，雁阵惊寒，他嗓音是那样嘶哑和丑陋，耻于去哭那枝傲雪而生金色繁花。
五年。
他从来没有原谅自己过。
自己难道从前是木石之心，缘何竟不会疼？！
这五年来，多少次在睡梦中看到楚晚宁白衣归来，容颜如旧。
他醒过来，枕头都是湿润，他每天都在说，楚晚宁，师尊，对不起，是
不好，是不好。
每天都说，却不能减内疚分毫。
后来，他看到春日芳菲，会想到他，看到冬日落雪，也会想到他。
他曾经带你修行练武，护你周全。
他曾经教你习字看书，题诗作画。
他曾经为你学做饭菜，笨手笨脚地，弄得手是伤。
他曾经……他曾经日夜等你回来，个人从天黑……到天亮……
那时候墨燃没有去听，不肯去看。
醒日子天天靠近，墨燃却越来越痛楚，越来越心如刀割。
似乎是个人独处岁月，让他有更多思考空闲，又似乎是因为他在没有楚晚宁日子里，曾那样歇斯底里，竭尽全力地模仿着那个人，恨不能将自己拆碎，换为楚晚宁倒影。
总之，很多曾经他没有留心，没有深想，渐渐忘怀事情，都重新回到他脑海里。那些往事，犹如潮汐褪去后，裸/露出湿润滩涂，他孤零零站在海边，海浪已经熄。
切都看得那清楚。
他想起前世，烽烟四起，穷途末路。
“师尊……对不起……今天拼命想要赶回来，也给你带礼物
后来，每个清晨都是金色，就像楚晚宁魂魄。每个夜晚都是黑色，就像楚晚宁眼睛。后来每缕月华皎白都如他云袖拂雪，每轮旭日如他目藏温情，后来他在天边红霞里，在青蟹色晨曦中，在壮烈云海奔流中看到楚晚宁身影。
到处都是他。
因着这样痛楚和思念，他甚至渐渐淡去对出身卑微仇恨，淡去对师昧近乎狂热痴恋。
有天，他看到雪谷外，墙缝里，探出枝积雪迎春花。
他平静地瞧会儿，只是犹如平日里般地想，他想，啊，这花这好看，若是师尊见到，定然是会喜欢。
眼下他走到命运海岸边，退潮。他低头看到脚下，看到颗遗落心，那颗心曾经是待他那好，曾经恳切到快要死去，快要将心血熬干。
是他刚愎自用，没有瞧见，踩在脚下。
他就这样把楚晚宁心踩在脚下！
墨燃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遍体生寒，血肉模糊，他到底都做些什……都做些什啊？两辈子，十六年，他何曾有天报答楚晚宁过？他何曾有那天——将楚晚宁放在心中第个过？！
畜生！！！
薛蒙找上死生之巅来，在面目全非巫山殿，薛蒙曾含着泪，字句地质问过他。
为什要这样对自己师尊。
薛蒙曾经逼迫他，逼迫他在死前回头——
他说，墨燃。
你好好想想，你放下你那些狰狞仇恨。你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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