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娘子咬牙道:“这碗烧肉,就当是给你践行,你吃,九泉之下,就不要怨……也没得选择。”
言罢,裙裾翻飞,转身远去。
墨燃这辈子没有吃过红烧肉。
如今面前有碗,他盯着看会儿,最后没有吃。他把碗倒扣在地上,卤汁横流,他盯着看会儿,想到那个姑娘身下流淌血液,他忽然觉得说不出恶心,便背过身,扶着墙剧烈呕吐。
他吐不出什。
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所以,她披星戴月赶来,给牢头和官差都塞足钱两,央求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把事情揽在墨燃个人身上就得。
但大抵是因为良心不安,墨娘子贿赂完之后,又来监牢看望墨燃。还给墨燃带碗红烧肉。
“没有毒,不会下毒害你。”
墨燃缩在角落里望着他,双黑到发紫眼眸里闪着困顿与无助,哀伤和痛苦。那种即将被屠杀牛羊猪狗,都是这样神情。
直在哭,在挣扎,可是这群少年力道太大,求生渴望更是压过切,他们眼里闪动着野兽般幽光,这个孩子哀求也好,哭诉也罢,他们统统充耳不闻,甚至有个人在被墨燃咬口之后,还抬起手猛地扇他好几个巴掌,恶狠狠道:“你他妈闭嘴,你就是杀人犯!强·,bao犯!这多人佐证,你还能说得清?!”
“不……不是!不是……”
可是再怎反抗又能如何?他们把他身上抓青道紫道,丢到磨坊里,和那个死去姑娘赤身裸·体地锁在起,然后贼喊捉贼,上报官府。
墨燃有口难辩,在衙门里被当庭重责三十大板,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然后收押监牢,等待最终宣判。
同监牢犯人都讥笑,谩骂他,有女儿几个囚犯听说他行径,还不由分手地殴打他——有人甚至想要□□他——还是牢头不想让事情闹大,他们这才作罢。
他是个天只有张饼吃人。
饼早已消化殆尽,他呕出来只有酸水。
那天晚上,他无法入眠。他浑身鲜血结成壳,血壳子又渐渐变得脆硬,碰就像铁锈粉末样,蜕落在地。
他在牢房里,不和其他犯人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他就个人,蜷缩着,个人,慢慢地想通很多事情。
害怕,难过。
但却也有着绝望之后驯顺。
墨娘子忽然觉得心脏有些战栗,有些抽拧。
她为自己这种情绪感到惊愕与畏惧,她倏忽起身,压低声音,狠很心,说道:“反正,你也是个没爹没娘孩子。虽然可怜,但是你死,没有人会伤心。养你那多年,也该到你还恩情时候。”
“……”墨燃没有吭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墨娘子当夜就来,她心里早已清楚事情原委,原本也恼恨儿子不争气。
但那又怎样?
她这个当娘,永远袒护自己孩子。
她生怕开堂审理时,官差会秉公详查,万查到她家墨念头上,他们母子俩还怎跃上枝头成为凤凰?包打听先生函书都已送出去,死生之巅就要派人来接他们,她等这多年,熬白鬓发。
荣华也好,地位也好,都是她和她孩子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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