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摊着方施有幻术帛布,上面龙蛇飞舞,密密麻麻都是各种颜色小点。
这是前世踏仙君配合珍珑棋局所创“沙盘”,黑色点是珍珑黑子,银色点是白子,红色是已经阵亡弃子,而帛布上小方块则代表着敌对势力——只要有这张沙盘在手,哪怕千里之外,他也能看清楚战局。
师昧把帛布摊在案前,却不曾细瞧。他很清楚墨燃最终会做选择,摆着这块布,不过也就图个有趣。踏仙君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摆脱困境,但墨宗师只有条路能走,所以,没什好看。
不知过多久,殿门忽然洞开,厅堂内响起轻微脚步声,师昧没有抬头,只淡淡问句:“你来?”
光可鉴人砖石上,位男子站定。
他听到薛正雍与木烟离在争执,怒喝着:“*计?还能有什*计!如果是他召来棋子,他又为何能为退兵做到这个地步!”
他听到薛蒙在大喊:“别动他!你们别动他!别带他走!”
片混乱。
墨燃有心解释,再多叮嘱,可是他真太累,太疲惫。
他闭上眼睛。
他想说:“对不起,是做不好。”
可是喉头哽咽,到最后,他却哀求着:“别恨。”
是真……
真很喜欢你们。
喜欢伯父伯母,喜欢死生之巅,喜欢这段偷来温情,盗来亲人。
蜡燃尽,便剩黑暗。
火熄灭,唯有余烬。
但黑暗也曾亮过,灰烬也曾热过,他也有过光与热岁月,此时此刻都无人知晓,不会再被提及。
墨燃已倾尽自己最后丝灵力。
他看着雅雀散去,阴兵沉土,看着活人不再受控,棋子纷纷皲裂,他看着即将吞没死生之巅黑潮茫然退散,看着地狱灾劫就此将息。
这个走进来男人披着雪白斗篷,帽檐很低,看不清脸。他停在大殿中央,身姿如莲。
男子开口,嗓音清雅,但语气低沉:“方才外面传来动静,墨燃把踏仙君做
蛟山。
先贤大殿内,长明灯幽幽吐息着光芒。鲸油熬制蜡炬足有碗口粗,这里看不到日月辰光,唯有灯花流落,淌成缠绵烛泪,昭示着时光流逝。
师昧披着白狐裘锦袍,坐于高位。他支着额角,正在闭目养神。
这个位置原本是徐霜林坐,当初他看着徐霜林炼制出枚枚珍珑棋,造出极乐与炼狱,心奢望自己师尊能重归人间。
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可惜终不能留。
伯父,伯母,薛蒙。
别恨。
百万兵退,墨燃重重倒在地上,满身泥尘。
前世楚晚宁重伤昏迷时,白衣染着血,但整个人依旧显得很干净。他与墨燃不样,墨燃从来都是脏。
意识涣散时,他感到王夫人伸手揽住他,柔软温暖臂弯,不无心疼地唤他:“燃儿。”
人都道他十恶不赦,他自己也那觉得。但这个恶魔终于做与天神模样事情,楚晚宁是他蜡炬,他跟在那光芒之后,亦步亦趋地走。
“哥!”
“燃儿!”
他模糊听到有人在唤他,他余光看见薛蒙踉跄着向他奔来,看见薛正雍与王夫人破出重围向他奔来。
他因得他们呼唤而倍感宽慰,他咧咧嘴,似乎是想笑,可泪水却顺着他血污纵横脸庞潸然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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