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回头,有些讶异:“你怎来?”
“、阿嚏——”
天寒,出来得太匆忙,没有穿大氅,少年话未出口,倒是先打个喷嚏。
楚晚宁道:“……何事那急,都不记得披件衣服?”
墨燃揉揉鼻子,咧嘴笑:“
他望着帕巾眼睛里有光。
绣好,其实也难看厉害,阵脚大有不平齐地方,瞧就是生手所为,但墨燃却喜不自胜,他兴奋地左看右看,又把帕巾抛起来,轻柔手帕在半空中飘落,落于他脸庞。
遮住他面容。
他在帕子下笑出声,吹口气,海棠手帕便掀起角,露出下面他温柔眼。顾盼流光。
“送这个给师尊,他定会喜欢。”
觉得这个冰冷冷师尊,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好很好人。
墨燃竟是喜欢过他……在那早时候,就热烈而纯真地喜欢过他。
眼前记忆接着流转,楚晚宁顺着墨燃回忆,身陷入起某个月白风清夜晚。那天晚上,死生之巅弟子房亮着盏孤灯,墨燃坐在桌边,对着摊开书卷,小心翼翼地缝着手中方白帕。
才缝几道线,便笨手笨脚地戳破指尖,血滴落,洇染在布巾上。
墨燃便睁大眼睛,随即显得很沮丧,叹口气:“好难。”
他看到孩提时墨燃在冲母亲灿笑,他看到段衣寒摸着墨燃头,说:“要报恩,不要记仇。”
他看到墨燃抱着薛蒙给他盒子糕点,小心翼翼地啃着吃,点碎末都不愿浪费。
他看到墨燃站在无常镇酒铺子前,穿着身新入门弟子服,将兜里碎银双手奉给老板,然后笑得有些羞赧又有些期待:“要壶上好梨花白,能拿个好看些酒壶盛着吗?想送给师尊尝尝。”
所有记忆都接二连三地浮现。
那些曾经在墨燃心中,最温暖、最清澈美好过往——就这样如走马灯,五光十色地闪过。
他心里沉甸甸都是暖,是后来种下蛊花所无法容忍,必须吞噬暖。
“以后每次用手帕,都会想到啦。”
墨燃把帕子揣在怀里,心中想过无数遍楚晚宁会夸赞他,会开心模样,只觉得草长莺飞,抑制不住快乐。当夜,他兴冲冲地跑去楚晚宁寝居,找到那个正站在池边观鱼男人。
“师尊!”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满脸光辉。
白帕被团着,扔到边。
又取来方新,再缝。
夜烛火不熄,丢无数块帕子,总算手脚灵便些,慢慢,淡红色花瓣绽开,瓣,两瓣……五瓣。
每瓣都绣细致,每瓣都绣真诚。
少年笨拙地缝制块洁白帕子,针线,开朵终年不败海棠花。
画面中墨燃直在笑,从饥寒交迫幼年,到八苦长恨花发作前那些青稚岁月。但这些回忆并不多,墨燃这生拥有过纯粹时光实在是太少,能纵情欢笑日子屈指可数。
楚晚宁看着那急闪而过桩桩件件。
然后,切都安定下来。
因为两人灵魂纠缠实在太久,所以此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长恨花种下之前,墨燃竟是那样喜欢自己,敬重他,依恋他,热爱他,尽管他不爱笑,教法术时候,甚至有些苛严。
可就是喜欢,觉得熟悉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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