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次讨伐死生之巅，他曾力劝阻，但众门反驳，他为众仙之首，最后又能如何？从前他还可以率领孤月夜置身事外，有自己
态度。而当他步上尊位，当孤月夜成为天下第大派，他却发现自己已无处可以回寰。
他终究要成为下个南宫柳。
姜曦闭
闭眼睛，不发言，拂袖而去。梅含雪知书达礼，便在他身后又作礼，淡淡道：“恭送姜掌门，江湖再会。”
他不回应，身绣着金丝暗纹青衣，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
昔日他于
梅含雪道：“时半会儿也是等，三四天也是等。左右无事，就在此留着。”他顿顿，继续说，“另外，姜掌门。宫主有句话，让
带给你。”
满心躁郁无从发泄，姜曦压抑着问：“什
？”
梅含雪作礼：“宫主决意不再盲从神祇后嗣天音阁，也不再与上修界众门协同致。姜掌门为众仙门之首，从今往后拟票行事，不必再考虑踏雪宫门。”
姜曦静会儿，脸上看不出神情：“你们是打算就此独立于众仙门之外？”
“孤立无援固然可怕。”梅含雪目光依旧春波盈盈，带着微笑，但神情却有些冷，“不过，盲从与所谓神明信仰，才是最不可取东西。”
姜曦回过头,看到是薛蒙孤零零背影。
薛蒙说：“不认你,你不是父亲。”
言毕,反手砰声合殿门。过会儿,姜曦听到里面传来薛蒙喑哑悲恸断断续续痛哭声，撕心裂肺。
“……”
姜曦在寒凉风里站很久，直至手脚冰凉，然后慢慢步下山去。
姜曦没有吭声。薛蒙也没有说话。
过很久,姜曦才郁沉着脸，神情极不自在地生硬开口：“你既然都听到。就不用再说。”
“……”
“你去安顿后事吧，按死生之巅规矩。”姜曦把目光转开，他甚至不愿再多看薛蒙两眼，“你母亲托孤于。会在山下等你。”
薛蒙动动，但也只是毫无意义地动动而已。
姜曦盯着他。
他没来由地觉得愤怒，觉得气闷，觉得齿冷。
昔日他见南宫柳坐在这个位置，他只觉得南宫柳许多决意都做荒唐可笑。可当他自己真走到这步，他才发现许多事情竟是身不由己。
处置墨燃，是他本意吗？
盲目听信天音阁，是他真心吗？
山脚下,众修士都畏凤凰天火,大多散。唯踏雪宫尚留几名弟子在,其中就有梅含雪。
见姜曦出来,因循礼数，这些踏雪宫小辈向他敛目行礼，低声道：“姜掌门。”
姜曦觉得面上肌肉僵得厉害，他抿抿嘴唇，褐瞳转动，落到为首梅含雪身上：“还不走？”
梅含雪温雅且疏冷地：“等故友。”
姜曦明白他指是谁，说道：“他时半会下不来。”
他浑身热血都像是被抽空,只是手指关节两三下活动，就耗尽他全部力气。
薛蒙直突突地向幽深丹心殿望去。地毯上血迹在火焰映衬下已不再那样清晰，但薛正雍还伏在地上。他不笑时候，容貌就显得有些苍老,皱纹都很鲜明,鬓角也已生白发。
而姜曦却只有三十岁不到模样,永远风华正茂。
薛蒙慢慢地往前走几步，然后停下来。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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