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斟满两人面前酒杯,边对楚晚宁道:“殉道之路已经铺差不多。”
“……”
“等帮华碧楠做完这件事,也就清闲。”他喝口许久不得尝梨花白,然后笑起来,“唔,还是那个滋味。”
过会儿,怔怔地,呢喃低语:“儿子以前也总是做噩梦,给他喝些,他就睡得安稳……”
但这声嘟哝太轻,楚晚宁没有听见。
老仆人服侍着他用完茶,就端着盘盏慢慢地出去,迈出屋子前他揩揩眼角。老头子心软,心软却做不任何事情,于是他背影就显得愈发佝偻。
他消失在长廊尽头。
其实刘老说没错。要阻止师昧,在时空生死门开启前是最好时机,错过,局势也就几乎不可能再挽回。
刘老沉默良久,叹口气:“宗师,别问。”
滴漏漫漫长长地淌着,外头风雨萧瑟。
“老奴不懂法术修行。但也清楚,在生死门彻底打开那天,切就都不可回头。这些宗师心里其实也都明白。”
楚晚宁嘴唇微动,过会儿,他蓦地合眼,手指握着自己腕上那根火红法咒链条——自他行刺未遂后,踏仙君就直对他提防在心。闲暇无事时,踏仙君会亲自盯伺着他,而要去外头为魔族回归铺路时,楚晚宁就会被锁在巫山殿。
“宗师……算吧,两辈子,您已经做得够多。”刘公声音苍老,像摇摇欲落秋叶,“最后点日子,和大家样看开吧。”
,他怔忡着,慢慢从梦魇里回神,可是现实比梦魇好不到哪儿去,他神情于是显得格外破碎。
“来人……”
刘公蹒跚着进来,比楚晚宁记忆中衰老多。
毕竟这个世界,离他前世死去那年相隔太远太远。
“宗师,是做噩梦?”
楚晚宁坐在无人巫山殿,他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输给师昧,前世发现真相太迟,他牺牲与谋划,也只不过将这场灾劫推迟十年左右。
最后切都还是回到原点。
他尽力,但终究还是无所成。
不止本书典上有记载,时空破裂,天罚必至,其实哪怕天罚不至,这两个尘世也已混乱不成样子。这是最后岁月,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但踏仙君神识有残缺,所以他没有惴惴不安,他活很自在。
这天他回来,带壶梨花白。
“都结束,再也没有办法。”
“好好过吧,别再折磨自己……”
刘公后来端碗姜茶,照看着楚晚宁喝下。老人家从前谨言慎行,明白什话该说,什话不该说,这也是他能在踏仙君身边留这久原因。
但这个雨夜里,他看着被逼入绝境,憔悴至极楚晚宁,他看着楚晚宁脸颊,甚至比瓷盏更白,他看着外面凄风楚雨夜,忽然就有些心情复杂。
刘公不知该怎劝慰,他只能讷讷地:“再多喝些,好歹这碗总是要喝完。……姜茶驱寒,都说噩梦是因为体寒,喝再睡,不会做噩梦。”
老仆是能眼看出他内心,楚晚宁疲惫地点点头。
“去给您热壶姜茶来吧……”
“不用。”楚晚宁抬起略显湿润眼眸,在黑暗中望着他,“墨燃呢?还在殉道之路?”
“……”
“他又杀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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