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身影便在案前。
高高瘦瘦,穿着很普通月白僧袍。
竟是名僧人。
从斜后方看去,他背影十分挺拔;面部侧影轮廓介于清隽与清润之间,被案上那盏有些闪烁油灯勾勒出来,添上点
身受重伤。
任人宰割。
沈独冷静理智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两个词,接着就明白自己处于怎样境地中:所有下意识起身和戒备,都是白费力!
于是紧绷身体下放松下来,他躺回去。
这时候,眼前终于清晰不少。
有捣杵声音从近处传来,还夹着点呼啸风声,间或有轻微“哔啵”声,那是木炭在炉子里燃烧声音。
他忽然就有些恍惚。
睁开眼睛,可大约是因为太久昏迷,身体乏力,眼前竟蒙层阴翳,看着有些模糊。
喉咙里,更像是卡千万碎刀子。
疼。
而他,正将刀递给他。
那少年看着他目光,交织着爱恨,犹如迷路囚徒,怎都走不出自身所在困境,像年幼野兽。
接着,颤抖着将刀接过……
是。
他弑父杀母用刀,后来被他赐给当时还年少裴无寂,自己则因修炼六合神诀,改用垂虹剑。
沈独做梦。
梦里他提着把刀,弯弯刀身,狰狞刀尖,却有着最厚重、最肃穆红色云雷纹。
刀刃上染血,滴答滴答地落下去。
很快在脚边汇作滩。
在他面前躺着是男女犹自温热尸首,个俊朗个秀美,神仙眷侣般。可临死时生出惊恐,破坏这两张令人舒心脸……
间屋顶盖着茅草精舍,四面墙壁都用根根笔直修竹排成,看得出有些年头,泛着黄;地面上则铺着层干净木板;他身下应该是架罗汉床,搁在这精舍角落里,眼就能看到房内情况。
靠床位置,放个火炉。
炉上架口小锅,里面温着碗白粥;炭火烧得正好,红通通,也将这原本在油灯下有些昏暗精舍照亮。
已经是夜晚,有朔风敲打着紧闭窗户,看不见外面是什样。
窗下则置张简单木案,看得出那应该是平日写画地方,但此刻却摆着些瓶瓶罐罐和新鲜药草。
疼得嘶哑。
即便是竭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可从喉咙里透出来话语也不完全,只是点点无声哀叫。
没有死,可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什力气,只有肩腹伤口处传来疼痛,还有周身经脉之中传来酸乏之感。
点内力都没有。
十年啊。
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久……
做梦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
所以,在确定自己在做梦之后,沈独便醒。切切知觉,都在这瞬间,回到他身上。
“笃,笃,笃……”
时间,定格在他们生命末点。
他们至死也不相信他们以为那个“善良”“不适合做妖魔道主”独子,会比他们看中亲传弟子更狠,甚至向他们举起屠刀。
退步。
梦中他似乎有些害怕。
立刻想将手中杀人刀扔掉,可那双手才抬起来,眼前那男女尸体便消失,取而代之是名青涩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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