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种莫名难以控制。
直到那僧人抬步,从他床榻旁经过时候,他才拽住对方袖袍袍角,因为笑得厉害,身子依旧在颤抖,就连脸上那古怪笑容都没能收回去。
“喂。”
僧人不由停步,抱着抄好经文,垂眸看他。
沈独微仰着视线看他,眼底是派戏谑与戏弄,略略收敛笑容,正色道:“你知道你刚才喝什吗?”
见过蠢,没见过这蠢!
都叫他不要喝!
“哈哈哈,你、你们天机禅院和尚,真是都不知道人心险恶吗?告诉你有毒,你这秃驴,竟然还敢喝!笑、笑死……”
“……”
僧人喝过水,也没觉出有什异常。
平和,清润眼神。
连脖颈都像是玉雕。
沈独目光在他喉结上停留片刻,又不知怎移到他唇上,想起这秃驴方才不搭理他要吃肉要求,到底还是没压住心里那点隐隐不爽快。
于是原本要阻止话,被吞回肚子里。
他半真半假地笑着,只抬手指桌案上那茶壶,凉凉道:“不瞒你说,刚在这壶里下毒。”
“二十七日……”
沈独幽幽地念声,只觉得心里备受熬煎。
“咕嘟嘟……”
有点细微水声传来。
他转头去看,便见桌案旁那正在抄写经卷僧人,已经搁下笔,却将放在旁茶壶提起来,向干净杯中倒水。
把背后捅来刀,还有刀上赤红色云雷纹……
刀名“无伤”。
是他送给裴无寂刀。
是裴无寂从不离身刀。
暗算他到底是谁?
“……”
僧人沉默片刻,微微摇摇头。
沈独于是眯眼,本正经地道歉:“真是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也要喝壶里水,所以今早醒来喝水时候——是直接对着壶嘴喝……”
话到最后句时候,他故意放慢语速。
“直接对着壶嘴喝”这七个字,在这种缓慢之中,
所以对沈独这番反应,他着实没有明白其中根由,更不知道这到底有什好笑。
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
他只放下杯盏,仔细地、丝不苟地收拾起桌案来,方才翻出来经卷放回书架,铺开抄好经文宣纸,也都被收拢起来。
似乎是要走。
沈独还在笑。
……下毒?
僧人垂眸,看眼杯中这虽然冷,却依旧清透水,并没有什被下毒迹象。
他只当这从止戈碑、菩提溪救回来人,性情恶劣爱开玩笑,所以并未搭理。
杯盏凑到唇边,便慢慢地将水给喝。
沈独看他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到底没忍住,窝在那床暖和棉被里,下就笑出声来。
七分满。
然后端起来要喝。
沈独下喊声:“别喝!”
“……”
僧人动作顿,似乎有些意外,抬眸看向他。
是裴无寂吗?
如果不是裴无寂,那刀又怎会到别人手里,裴无寂自己又怎样?
昔日呼风唤雨,朝落难,才会发现这江湖虽大,可值得他信任人几乎没有。
除自己。
此刻他唯能信任只有自己,只有这让天下人闻风丧胆、救过他无数次性命、也带给他十年屈辱六合神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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