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独回到竹舍时候,那原本热腾腾碗白米饭早就已经凉透。他端起来摸把,但觉悻悻,心情又不好起来,只给搁回屋檐下。
于是躺在罗汉床上,几乎夜没睡。
——当然是饿。
幸好是习武之人,两顿不吃没什,两夜不睡也没什。
不过难受些罢。
当时,确是不该弄死那蚂蚁。
倒不是因为那蚂蚁与他没仇没怨,不应该弄死,而是因为弄死这蚂蚁之后后果,并不是沈独想要承受。
明知道那秃驴以慈悲为怀……
他怎就下在他面前露出本性来?
该虚伪、该装模作样时候,就得要虚伪、装模作样啊。
盯着手中这只已经惨死傻狍子,沈独终于还是对自己“厨艺”产生点清醒自知之明,慢慢地放下。
眼前火堆烧得很快,会儿就小下来。
夜里山风很大,呼啸着从岭间穿过。
对面便是不空山。
抬起头来,就能看见半山腰上那些或是黯淡或是灿烂灯火,直朝着山顶上蔓延,隐隐有种辉煌味道。
“呕……”
这瞬间,前所未有恐怖体验席卷他,让他所有超强克制力化为乌有。
头撇,就吐个干净。
简直不敢相信!
外面已经烤得焦糊,黑漆漆片,可里面咬开却还是血淋淋生肉!
这天晚上,沈独在山林里面晃大圈,凭他本事,轻而易举就逮住只傻狍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当初出门在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属下,尤其是裴无寂,料理这些吃食琐碎。
他以为,这事很简单。
无非就是开膛破肚,再给剥个皮,插根树枝,生上堆火给烤烤。
而且到早上时候,那饿劲儿就渐渐过去,除感觉虚弱点之外,也没有什太多感受。
僧人依旧是中午时候来。
那时候
眉头慢慢地拧起来,沈独坐在这冷风里,思索好半天,同时考虑下自己手艺在两三日内迅速提升到裴无寂级别可能性。
最终,还是选择认命。
“这双手,生来就不是做这种事……”
嘴里嘀咕声,算是安慰自己句,他起身来,直接将面前已经变小火堆打灭,又踩没火星子,这才循着原路返回。
大冷天,又是出去许久。
沈独坐在这头山岭块突出山石上,天机禅院里燃着灯火,都映照在他双幽暗眼底。
神光闪烁。
末却是低低地声叹息:“失策……”
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他本就是个虚伪起来不要脸人,怎在山里面躲着过两天清闲日子,就忘记这世间生存之道?
沈独差点没把中午吃都给吐出来!
“人跟人差距有这大?”
他明明记得裴无寂烤这些东西时候就是这流程,只是多点瓶瓶罐罐佐料撒上去,做出来就跟酒楼里大厨差不多。
可到自己手上……
没法儿吃。
待熟,便能果腹。
小事情桩。六合神诀他都能练,还怕这个?
但事实,往往令人肝肠寸断。
望着那已经黑糊成片肉,沈独强忍着那种把扔掉冲动,凑上去咬口。
小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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