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想要问个清楚，可待要再开口时，山上却传来
洪钟之声。
“当——”
层云荡开，鸟雀惊起。
沈独听见顿时
怔。
僧人却下皱眉，从台阶上站起来，目中透出几分凝重
思索之色。片刻后，竟也没说跟沈独告别，便直接抬步向竹林外去。
旁人看到这禅院或许会想起很多，可眼下他看到这禅院，只能想起那个出手干净利落、狠得不像佛门中人慧僧善哉。
时恨个咬牙切齿。
若不是前夜夜探千佛殿，不意撞见此人，还为对方重伤，只怕他六合神诀反噬也不至于提前发作，还让他如此地没有招架之力。
咳。
虽然好歹有惊无险地度过，但这梁子算是结得深。
又或者在考量，他话里那个“也”字，指到底是什
意思。
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眼见着僧人不回答,或者说,是对方这审视眼神，让他生出种极不舒服感觉，比上次他碾死蚂蚁后他眸底那眼神更甚。
更让他不舒服……
心里堵下，沈独唇角勾，终是无所谓地将下颌收回来,嘲讽道：“啧，真是点也不上当啊。罢，不喜欢就不喜欢。老子有是人喜欢！”
也。
用得可谓极妙,甚而可以说极微妙。
同个字,可以是此,也可以是彼。到底会听出哪个意思，其实全看听者是什心思，潜意识里又愿意怎想。
沈独问完就没说话。
僧人搭着他腕间脉搏手指也没有移开。
看那方向，该是要上山。
“出事？”
往日不空山上敲钟，都是晨昏时钟鼓，眼下这都是天色大亮、太阳出来清晨，没事敲什钟？
“有些不寻常啊……”
望着僧人背影，沈独喃喃自语声，末神色却变得
心里面念头闪，他站在台阶上，站在僧人身边，负手仰望山巅那禅院，只问僧人句：“和尚，
是个魔头，你该猜着。如今禅院正在找，你这般藏着，不怕他日东窗事发，受人惩罚？”
这次，和尚沉默许久，但却慢慢摇摇头。
沈独发现，跟哑巴说话，确很考验人耐性。
而他恰好是耐性不好。
平白无故你摇个头，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害怕，或者根本不在乎呢？迷，真是迷。
言罢已经直起那没骨头似身体，直接从僧人身边站起来，嘴里却偏偏凉飕飕地意有所指：“反正，这世上多是口是心非人。”
口是心非，也不知指是谁。
他手挣脱僧人手。
僧人还是不说话，双目悠远而深静，又向着不空山方向望去。山巅上那天机禅院磅礴影子，映入他眼底，也仿佛落进他心底。
沈独是不知道那禅院有什好看。
只是两个人距离实在太近。沈独那双沾染妖邪气眼眸就在咫尺之间打量着,能清楚地看见僧人耳廓，侧眸便是他长长睫毛，慈悲双目,高挺鼻梁,微抿嘴唇。
完美得如同上天造物。
所以在僧人眼神闪动瞬间，他便看清楚。
那是种极淡却又极深眼神,只转过头来，默然地回视着他,幽微眸光中，第次带上几分显而易见审视。
似乎,是在分辨沈独这话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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