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佛像两侧那两根伫立在此已有六百年之久
莲柱上，往昔为人篆刻偈语已经模糊难辨，只余那簇新剑刻字迹，触目惊心！
——慧僧善哉，不过尔尔！
在辨认清这八个字刹那，僧人只觉得什
东西从心底里
下翻涌
上来，犹如头狂猛恶兽般撕扯着他，要将他整个人与整个清明心智都撕扯下去，咬得粉碎！
“噗！”
口鲜血，登时洒落在雪白僧袍上，
天机禅院住持缘灭方丈方才就在不远处，听闻消息后便速速赶来，已然是明白发生什事情。
他年事已高，面有灰白之色，手持着金色禅杖。
见得僧人进来，他便摇头，竖掌叹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
僧人脚步，在缘灭大师叹息声起时候，便已经止住，这时间，竟无法再往前踏上哪怕步！
身雪白僧袍，明亮在袭来夜色中。
脚步虽快，却是点也没乱，踩着那响彻整个禅院暮鼓声响，很快到殿前。
几乎是在他出现瞬间，便有人注意到他。
大和尚，小沙弥，德高望重长老，或者是普通僧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他们目光从他清隽如玉面容上划过，又都不知为什垂下去。
只有少数几个小沙弥不懂事，怯生生地唤声：“善哉师兄……”
僧人正在藏经阁内，立于佛龛前面，手捧着卷《华严经》细细地读着，试图用上面密密麻麻经文，来抚平心底那点点怪异波澜。
佛经上写：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切
今皆忏悔……
静默清幽环境，禅意满满经文。
很快，也确有点效果。
也从这千佛殿内，隐没不见。
禅院内暮鼓声敲响。
这时候才有人从各处走出来，寺庙堂上，时又有不少人影。
只是当两个各处添香油小沙弥，取香油走进这千佛殿，抬头看之时，却都齐齐骇然。
相望片刻后，竟是二话不说奔逃出来！
千佛殿殿正中便是宝相庄严佛祖，悲悯地垂视着世人。
也仿佛垂视着他。
在佛祖面前，他无可辩驳，无可欺瞒，也无可遮掩，如人刚出生时般，赤条条。
香案，香炉，莲花……
应摆设都无变化。
僧人少见地没有回应。
连点头都没有。
他只是隐隐意识到发生件很大事情，而且是他点也不想看到件事情。
可事实是，它发生。
真真切切地。
他不会再时时想起破戒那件事，也不会再时时想起那魔头容颜，耳旁更不会时时掠过他那句着实离经叛道相邀……
渐渐，便也沉入经文本身高妙中。
直到外面那声嘶力竭呼喊，将他从这沉浸之中拉拽而出，犹如刀剑般，尖锐地捅来。有那瞬间，他竟莫名地心颤片刻。
好像，有什不愿意看到事情已经发生。
繁乱中，他还记得将那卷《华严经》放回原处，才匆匆下楼梯，出藏经阁，向着更后方千佛殿走去。
嘶声大喊伴随着他们逃出，传遍整个禅院——
“不好！不好！！！”
“有贼人闯殿！”
“善哉师兄，善哉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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