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独骑着
匹枣红色
骏马，行在前面些，抬首远望那仅余下几个时辰路程不空山，忽然便弯唇笑
起来。
这时，旁边裴无寂看他眼。
然后才慢慢道：“沈独，
之所以留下来，便是不甘心。就算要走，也得看看，你喜欢这个人到底什
样。”
沈独到时候，看见人群里裴无寂。
他没有再多问句，只是走上前去，眉目间如既往携裹几分凶煞戾气，假笑着同顾昭、陆帆等人见礼，当然也看到站得稍后些池饮、陆飞婵等人。
那娄璋与倪千千，则在末尾车驾中。
要做什事，去什地方，各自都是清楚，所以寒暄几句，便直接开拔，群人浩浩荡荡往不空山方向去。
三日路程。
因为沈独看他眼神，实在太感伤。
再没有昔日严厉，甚至是嘲讽，就连那防备和忌惮都悄无声息地放下，那眼眸抬起来微微仰着头看他，让他提不起任何反抗心。
沈独道：“回去想吧，总有想清楚天。”
裴无寂无法回应他任何句。
在他这样看似柔和实则坚决态度下，他只能离开。只是没有来时镇定，反添上种突如其来惘然。
诀。
从此以后，刀光血影，无伤终伤。
他辜负黎炎切期待，甚至也变成个连自己都害怕人，所以见无伤刀，便总想起这弄人世事来。
言语叙说时，他神情带几分恍惚，可平日那些见总让人害怕森然戾气，却在这恍惚之间慢慢地褪尽，隐约有几分苍白脸上是难得平和。
这张脸，好看得惊人。
开始，越接近，沈独心情便越好；可真到已经能隐隐看见不空山轮廓时候，便化作种奇异忐忑。
他想，那和尚会不会怪罪自己呢？
毕竟他辜负他满怀慈悲，还闯千佛殿盗走那佛珠，若他师门知道是他救自己，多半还要被连累受罚……
罢。
也不要紧，抢他走，或者跟天机禅院讲个条件换他走，待往后再好好哄他也就是。
还有，孤独。
——沈独不要他。
这夜，沈独并没有再继续想这件事，而是在那窗下坐整夜。眼睁睁地看着那月从东边起来，又缓缓从墨色天空里移过，最终看那皎洁光辉被喷薄朝霞所吞没、所覆盖，才起身来。
今日，是启程去往天机禅院日子。
从妖魔道到正道十门八派全都已经在过去三天里准备妥当，大早晨雾还未散尽，就已经聚集在斜风山庄外面，等待着。
他望着裴无寂，就像望着昔日自己，笑：“那时，心里便想，你到底是无辜。只是你心性要强，并不与当初样。你说得很对，是过错，不该把你养成这般模样，此时还要赶你走。”
分明句句，都那般柔软，可为什在他听来，却像是把又把钝刀子，在他心上划？
裴无寂几乎站不住。
他对他爱与恨从未有日消减，直势均力敌。可这刻他竟想将切切复仇和痛恨都放下，去抱紧他，然后告诉他：你没有错，是甘之如饴。
可终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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