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声音可真好听。”
分明是平静句话,可落在众人耳中,却莫名有种悚然寒意。
更有人觉得听不懂这话:
不是早认识,早就熟稔,怎会说出这样句话来?
善哉立在台阶上,垂眸看着稍稍站
沈独想,自己真傻。
聪明辈子,在妖魔道上呼风唤雨整整十年,朝落难竟着个死秃驴道,被人骗得团团转!
不仅没识破他真面目,还疯样上山来想带这和尚走。
强抢也好,用娄璋安危或者放弃三卷佛藏来换也罢。
只要这和尚肯跟他走……
像是忽然迷路旅人,找不到方向,长张可笑脸,挂着副可怜神情,带着身可悲狼狈。
哑巴说话。
不言成善哉。
切切都在这刻碰撞到起,千般万般线索瞬间从记忆深处涌来,于是眼前这身影瞬间与当日千佛殿那惊鸿瞥身影重叠到起,也与他重伤后醒来在昏黄灯火下看见那身影重叠到起。
他从没有对他说过句话,既不曾承认过自己任何身份,甚至也没真正回应过“不言”那法号。
他也见不得他虚伪凶戾张脸,见他折腾那小蚂蚁杀生都会翻脸。
……
沈独还记得自己没好气地问,你是不会说话吗?
那僧人朝他点点头。
于是当时他,心里下生出那种难以言说惋惜:那样好看和尚,为什偏偏是个哑巴呢?
善……
哉?
沈独只觉得脑袋里都是空空,仿佛能听见风吹过来时震起呜呜空响,时脚重头轻,时又头重脚轻。
他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若眼前之所见不是梦中之所见,他怎会看见这和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学那惹人生厌什慧僧善哉穿身白僧袍呢?
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算来算去,也不过就是天机禅院个普通和尚,则禅院兴许愿意割舍,二则人落到他手上还不随意他拿捏?
可现在……
“善哉?善哉……”
他眨眨眼,这时间觉得眼眶里又热又冷,喉咙里似有血腥气再往上冒,可过会儿,偏笑出声来,双妖邪眼微眯,眉目间戾气滋长。
他走路时确有声响。
可为什他就满腔自负,觉得自己感觉不出对方有任何修为就是对方确是个普通人呢?
这世间,分明还有另种可能。
只是他久在高位,在武林上甚少逢得敌手,所以久而久之竟下意识地将那可能忽略——
他感觉不出,除普通人,还有可能是比他更强高手。
可此时此刻,同样张脸就在他面前,那从来微抿嘴唇分开,说出来言语是平和、平静。
像是对着任何个来寻解脱普通人。
在他眼底仿佛没有邪魔与众生分别,可他又偏从这双澄澈慈悲眼中,看见自己倒影。
茫然。
恍惚。
若眼前之所见不是梦中之所见,他怎会觉得自己颗心已被刀绞,偏偏还半点痛楚也感觉不到呢?
是梦吧?
是梦吧。
他喜欢那个和尚是天机禅院里个不起眼和尚,法号该叫不言,会采药,有不错医术,有颗慈悲心,长得好看,但是个哑巴。
他救他命,会给他端饭来,也会为他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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