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所吟诵经卷便被他随手放,搁在香炉旁边,翻开书页上句句都是菩提般若。
沈独就站在他身后,看很久,直到看见他收拾好切,又抬手去捡那经卷时,才笑声:“殿门掩而不关,是明知要来;知道要来,却还慢条斯理行礼佛事。你佛门不是有种种清规戒律吗?不见时也就罢,见竟还有脸站在佛前。你倒不害臊,可不怕佛祖见你臊得慌吗?”
嗓音温和,腔调却尖锐。
沈独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又是着怎样魔,分明是要来与他好好讲讲道理,再哄哄他。可他进
可这座大殿里实在是太安静,于是连这般脚步声都显得喧嚣与惊扰。
千佛殿周遭墙壁上,摆满大大小小各种各样佛像,释迦牟尼佛正列于中央,几乎与整座大殿齐高。
祂佛头周遭散着圈彩绘似佛光。
那宽厚佛掌五指却成拈花之势,好似确有朵花被风垂落,坠于其掌间。
只是在祂身后,却是沉沉黑暗。
沈独说不清这路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好像想要找那和尚说什,又想今日上山之事要怎解释,可真走到近前,抬起头来瞧见那深埋在夜色中大殿时,又忽然冰雪崩塌似溃散。
整个人脑袋里空空如也。
原本描绘着诸多佛门典故大殿,依稀还是月前模样,黑暗里切神佛妖怪模样都模糊,只有那片暖黄光芒从虚虚掩着殿门内传来。
道暗暗人影在窗纸上拉长。
沈独只觉得被什东西骤然刺下,脚步也停下来。
入夜之后,禅院里僧人便不很多。
今日上不空山住进禅院江湖人士,也不至于这般不懂规矩,深夜还在人家地盘上胡乱走动,所以也没几个人影。
道中只有沈独人。
对这天机禅院道路,他其实点也不熟悉,盖因昔日两次进入此地都是暗中闯入,且是从禅院高处潜行。所以此刻行走在这禅房院落间夹道上,他竟有种难以分辨方向错觉。
好在千佛殿位置他还知道。
今夜殿中烛火明灯似乎并未点满,所以照在这空阔大殿之上,竟显得有些昏暗。
连带着沈独看周遭佛像,都觉影影绰绰。
唯有殿中这僧人身影,如此清晰。
善哉听见脚步声,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如以前任何日晚课后般,有条不紊地收拾着香案。
紫檀香案沉重而结实,雕满莲纹。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怎就敢这样句话不问、什也不打听就来?
好像他笃定他此刻会在此处般。
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除这里之外,还能去何处找寻他影踪。
于是莫名地嗤笑,在心里自嘲句,又站在这大殿外面看半晌,终于还是迈上台阶,从那虚掩着门扇之间,走进去。
脚步声很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与善哉夜中交手那日,善哉从大殿之中追出来,便是立在处佛塔顶端。
那座佛塔,乃是整个禅院之中最高建筑,无论站在禅院哪个角落,都能看见。
即便此刻夜色已深。
可以沈独目力,依旧从那团黑暗模糊中分辨出佛塔轮廓。
千佛殿便在那佛塔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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