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昨日刚进禅院时候,那引路小沙弥说,这座塔名曰“业塔”,塔前未开花树则称作“无忧花”,七级浮屠顶端藏着据传是数千年前高僧杀生坐化后留下真佛舍利,入药能解万毒。
可这时他什都忘。
满脑子记住,也不过那个“业”字。
和尚说,救,不过是渡苦厄,施主性本聪慧,何苦执迷?
和尚说,沈独,你还觉得喜欢你吗?
只是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原本应该坐在殿中沈独,竟已经没踪影。
于是很快,沈独就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大殿外人群散开,又都朝着他这个方向走几步,但又不敢走太近。紧接着道极轻缓脚步声传来,是顾昭潮水分野般穿过人群走来。
没会儿就到沈独旁边。
他胆子是真很大,虽跟沈独有点不可告人关系,但眼下是实打实地借着要为假娄璋求情事情走过来跟他说话。
池饮看他目光顿时有些奇异,但也不可能想得清楚沈独为什不知道,又猜测妖魔道消息与天水盟消息相比到底是滞后多少。
但眼下回答却不耽搁。
他眸底涌现出几分真假不知复杂,只叹声,惋惜道:“前天夜里,黎老在剑庐中自刎,弟子们发现时候已经迟……”
“……”
脑子里“嗡”地声,就像是在经历什巨大炸响之后,所有声音都听不见,只有那不只是从脑海深处还是从心底深处陡然泛滥因震惊而起茫然。
和尚说,你是罪与业。
于是那满腔杀机都潮水似退下去,露出他心上那片血淋淋还未有任何愈合荒原,让他声音也添上几许虚无与缥缈:“顾昭,真较量起来,你赢不他……”
他可比你狠多。
嗤。
顾昭兴味地勾起唇角,微微眯眼时,眼缝里只划过几许暗暗冷光:“你这样说,可真想试试。”
隔这远,旁人也不知道他说什。
所以他姿态也显得很放松,更是半点不提娄璋事,只问:“出来得这样早,是看不惯针对你和尚?”
沈独心底杀机下蔓延上来。
只是此刻他站在大殿外走廊拐角处,抬起眼来,就能看见那座高高佛塔。
业塔。
他连池饮什时候走都不知道。
只知道回过神来时候,正好听见大殿中顾昭为那假娄璋求情声音,只道此人也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想要禅院与妖魔道这边对他网开面。
禅院出家人自没话说,可妖魔道就不样。
人虽是妖魔道半道劫走,可自天下会赌获胜后,这人便名正言顺地归沈独,天机禅院要放过他,说也不算。
真要饶过这人,自需要问沈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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