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怔怔站在雨里看着。
看那身雪白僧袍终于被雨水打湿僧人,弯下腰去,将他们那不知是重伤昏迷还是累极睡着道主打横抱起来,也没跟他们这些妖魔道人说句话,便往这五风口荒城另头走远。
分明才三五步,可人影却下没。
直到足足半刻过去,姚青才下反应过来,瞪大双眼,发现这个让她不敢相信事实:她竟然眼睁睁看着个天机禅院和尚,带走他们道主!
“姚、姚右使,们、们怎办?”
言语不能动,刀剑不能损!
他就像是长夜里那长明莲盏上高伫神祇,让人生不出半分冒犯与亵渎。
“刷拉拉……”
骤雨倾盆。
在那僧人隔山掌印在陆帆身旁之后,所有人对望眼,终于是骇然又忌惮地退走。
分明是种堪与天下为敌姿态,可为什,他心底竟生不出点担心来,反而满心都是种奇异放松。
几滴血沾在眼睫上,沈独费力地眨眨眼。
在失去知觉倒在那片污泥里之前,他脑子里唯冒出来念头竟然是:老子全盛时都打不过他,凭你们,也配?
沈独很久很久没睡过个好觉。
他倒在泥地里酣眠。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终究是他。
……
在那晃动油纸伞落下来,遮挡那坠落风雨,也遮挡他视线刹那,沈独心底百转千回,但最终什也没留下,不过那样简单两个字——
有人还有些恍惚,只觉得人在梦中,悄悄凑上来,小声地发问。
姚青立刻就炸,大叫起来:“什怎办!干你娘!道主都丢!还不赶紧追上去找啊!”
然而哪里还找得到?
早没影子。
对沈独来说,这夜发生切都好像个绵长梦境。梦里他杀东方戟,东方戟杀他父母,然后他忽然又化作当初那个恶意初长少年,发着抖,却格外冷漠地看着那两个本该
雨声盖住他们脚步声。
怎样来,便怎样去。
除满地狼藉鲜血与背后那客栈已经冷却废墟,什也没留下。
姚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根本不知道这僧人与自家道主有什关系,可在见识过他刚才以人之力逼退所有人恐怖修为之后,竟有些不敢上前。
那曾享誉天下白衣僧人便挡在他身前,庄严宝相里带着几分微微冷然,但无论动手激烈到何种程度,都不曾让那乱飞刀剑,惊扰他清梦半点。
这是个染血夜晚。
也是个传奇夜晚。
在今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种种附会闲聊中,它被渲染太多奇幻不可思议色彩,可唯有今时今日在场与那僧人交过手人才知道,切切奇丽渲染在那僧人雪白僧袍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分明是低眉垂眼片慈悲,可竟无人能在他掌下翻覆,更无法越过他伤到那本已强弩之末邪魔半点。
是他。
如此而已。
满世界喧嚣都在这刻去远,冰冷而潮湿空气里原本混杂着烟呛味儿与土腥气都散个干净,取而代之是那在他旧梦里萦绕已久旃檀香息。
抬起眼,只能看见他雪白袍角。
还有周遭远远站着那许多面色难看正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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