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话都要不会说!
再开口,便有点“死就死吧”贪得无厌味道:“那、那真话呢?”
真话……
善哉这次凝视他很久,看着他微红眼角,像是古井里扔块石头,如那日他离开不空山后他再至竹舍打开那幅画时……
心潮暗涌,难以平复。
污泥总是莲花国,甘露倾瓶掌上香。
“假话是:情这字,起于微末。起时不识,识时难解。救你如救豺狼,好心意你不识还要作贱,而肉体凡胎非为佛子,所以日复日耿耿于怀,言不由衷,明知渡你不过白费功夫,或为世间多造桩杀孽,可终不忍不渡。情起矛盾间,待能分辨,欲得解脱,便为时已晚。”
莲华开落只刹,凡心妄动弹指间。
僧人垂眸与他对视,只见着他脸怔然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神情,心底竟生出几分无奈。
这人是真心无慧根,榆木疙瘩。
回去,皮笑肉不笑地咬牙道:“忽然很想知道,你是什时候喜欢上。不是‘上’,也不是‘渡’,而是喜欢。出家人,回答下?”
“有真话,也有假话,你想听哪个?”
善哉并不介意他此刻态度,甚至听他那句“上”也没有格外反应,只是低眉垂眼地看他,这般回答。
沈独顿时皱眉:“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怎还有真话和假话之分?”
善哉却不接话。
他向雪白僧袖中探手,取出物,不曾言语,双澄澈慧眼垂下,只向那靠在自己膝上人展开五指,摊开手掌。
天光很亮,山间有风。
浅绿花瓣,半开半搭,那朵已然干枯春兰,就这样安静而完好地,躺在他慈悲掌中。
于是怕他听不懂,只好画蛇添足地点化句:“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告你知,方才所言,皆是诳语。”
和尚说,说是假话。
和尚又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方才所言皆是诳语。
沈独愣住。
这前后两番似乎样话忽然来来回回地在他脑海里转悠,最终竟让他口干舌燥,面红耳赤,只觉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莫名地,沈独竟有些忐忑。
分明问时候胆子还大得能捅破天,真到要让他选,又有种“死秃驴是不是挖坑等跳”怀疑,思虑再三,最终才道:“先听假话。如果假话很中听,便不听真话。”
善哉便笑起来。
这时看着沈独那分明不很平静却还强作镇定神情,浮现在脑海中却是那日出山门在山前溪水里救他起来时他满身血污,跌在浮荡水里,是妖魔,却也满身狼狈……
那时便想起那句他总也不明白佛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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