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自己还要戍边两年,看来是瞧不见顾茫死刑。
他慢慢合眼睛,脸上虽无情绪,指甲却已深陷掌心。
都结束。
故友殊途,无力回寰。
今又重逢,物是人非。
该杀!
他恨恨地想。
该杀。
可是提笔悬腕,个“杀”字写到半,手却颤,笔墨洇湿缣绢。
大帐外忽然传来幽幽陶埙声,不知是哪个角落里小鬼思乡心切,愁离吹得满营萧索,地白霜。
他想,为什个人做那多狠事、歹事、错事,背叛国家、同袍,挚友,如今背负着恶名、血债、深仇,居然还能有勇气回来。
顾茫怎能还有脸回来。
墨熄缓会儿,勉强平复下心境,这才重新掏出那封被他反复看烂密函。君上字俊秀,端端正正地写着:
燎国有意与邦休战,为表意诚,已着人将本邦叛将顾茫押解回城。
顾茫为重华之人,曾深得孤信,然其不思尽忠报销,反因己之私,投敌叛国。五年来,掠母国之城邦,毁故土之安泰,屠昔日之同袍,弃旧时之亲友。罪恐难赦。
踹翻面前案几。
“哗啦。”
“哎哟墨帅!”守在帐外亲兵忙探身进来,诚惶诚恐地,“您息怒,岳少他年纪小,爱玩爱闹也是人之常情,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拦着岳少听戏,您要怪要罚尽管开口,可千万别气坏身子……”
墨熄倏地回头,片昏暗里,他目如焰电。
“滚出去。”
这是种怎样心情呢?或许旁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墨熄枯坐营内,无人军帐里那张脸显得如此疲惫。
他终究也没能把顾茫从歧路挽回。
宿敌,冤家,仇人。
这将
墨熄怔忡须臾,黑眼睛里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光——最后他暗骂声,掷笔于前,把拿起那封密函,掌中忽地火焰,bao起,顷刻将之焚为灰烬。
点点残灰飞舞而起,羲和君吹口气,将灰烬凝为只千里传音蝴蝶。
“顾茫曾由属下力保举荐,他叛国,属下难辞其咎。至于审判,自当避嫌,不应参涉。”顿顿,又低缓地补上句,“北境墨熄,问君上安。”
说罢手抬,灵蝶翩跹飞走。
他望着蝴蝶消失地方,心想,好,他和顾茫长达十余载纠葛终于尘埃落定。顾茫杀害那多重华军士,更害百姓伤透心,如今兔死狗烹,被敌国利用完又送回来,帝都文武百官不急着报仇雪恨才怪。
十日后顾茫即将负荆回城,其仇怨广结,非孤人可以决断,故急书各勋爵共议,羲和君虽远在关山,却为孤之股肱,故诚请卿见,万勿推脱。
望卿珍重。
墨熄盯着那封信看好久,忽而冷笑,笑着笑着,脸上逐渐浮现几分惨痛,几分仇恨。
此人铸下叛国重罪,又有什理由容他继续活着?
车裂腰斩汤蠖凌迟而死——
“……”
“没有首肯,谁也不准滚进来。”
“是……”
帐帘又落下,内外岑寂得可怕,只听到帐外呼呼北风朔雪声,遥远处有兵士动静,军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细响,还有灵兽营战马嘶鸣。
墨熄侧脸,垂眸,盯着地上骨碌碌滚落桑葚浆果,那些果实像是几年来被顾茫亲手摘下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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