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痛。
时隔多年，在北境军班师回朝
前夜，无法入眠墨熄独自坐在营帐内，手指撑在眉骨前，指腹无意识地擦过有些湿润眼。
他把脸转过去，熹微烛光从绢纱覆照灯台内流出，照着他那张棱角冷硬侧脸，他阖上
眼帘。
顾茫……
顾茫。
拍开封泥，顾茫笑吟吟地斟满，
盏给自己，盏给墨熄。
“当”地声碗盏碰在起，酒花四溅，顾茫眼睛亮晶晶地，“再请你喝杯，你顾茫哥哥从今往后就要去当坏人。”
墨熄那时候还摇头觉得他太不正经，说话跟闹着玩似。
这个兄弟他认识那
多年，心太软，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如此丹心赤子怎可能会成为坏人。
结果呢？赤子手下杀他同袍。
“……”
“墨熄。如果
是你，今天落入绝境，宁愿赌自己能够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不会跟你样，天真烂漫地劝对手回头。”
“你兄弟场，这是最后能教你东西。”
墨熄失去意识前最后记得景象就是有燎国修士从水面御剑而来，急吼吼道：“顾帅，东北方向有增援，是梦泽药修大军，您看——”
话未听完，墨熄已支持不住，蓦地前倾，倒在血迹斑斑甲板上。
才愿用命赌良心。”
衣襟缓缓洇开鲜红，那刻墨熄竟不觉得疼。
只觉得冷。
真冷……
他阖上眼睛。
毋庸置疑，他是良臣，他是反贼，他恨极他，也知他有罪。
可是睫毛颤抖间，他却好像看见学宫时代顾茫，笑嘻嘻，亦正亦邪张脸，开心起来时候会露颗虎牙，眼睛比他见过任何星辰都亮。那时阳光灿烂，长老话语冗长。而顾茫伏在桌上，偷偷摸摸地写着自编自演黄·书，并为黄·书里所有女孩儿都爱他而洋洋得意。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明天。
小剧场：
顾茫茫
而赤子本人差点杀死他。
——“幸好梦泽公主及时赶到救你，那柄刺刀是燎国神武，淬魔毒，再晚点怕就要不行。你胸口会留疤，这几个月都需要安心歇养……”
后面那个药修说什，墨熄并没有再听进去，他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缠绕绷带，腐肉被挖走，然而还有什东西也和腐肉起，从血肉胸腔里被剜出来，让他觉得空，觉得疼，觉得不甘，觉得仇恨。
直到后来，顾茫恶有恶报，被遣回旧都。
墨熄觉得自己胸口伤疤才终于止血。
这次血战，重华确认叛将顾茫转投燎国，在替九州大陆最黑暗国度卖命。老主帅督军失策，大军损失惨重，万前锋生还者不足百计，墨熄也是在病榻上昏迷数日才醒转过来。
顾茫在他胸口刺刀，却并没有就此收手回头是岸。
按顾茫很早前——还没离开王城时讲过句话——
“墨熄，上行之路已经给堵死，没有地方去，只能往地狱里摸。”
他说完，问小二要坛酒。
不是。
如果可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动手。
曾经，光是你给，热是你给，所有心脏里奔流热血，都是因为你。
没有你也不会有今天。
顾茫淡漠道：“对不起，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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