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支离破碎间,能颤抖地拾掇起,最后只有无力质问——“你为什……你为什要这样做……”
“为什不该这做?”江夜雪立在轮椅前,这把椅子他坐许久,此刻终于轮到别人坐在上面,他内心微妙滋味令他眼眸潋动着幽光。
“岳辰晴,你同为岳家子嗣。你过是什日子,又是什日子?”
岳辰晴抬起眼眸,沙哑道:“人人都道你是个君子……原来你……你心里藏污纳垢……竟比谁都深……”
江夜雪原本直都很冷静,或薄凉或阴森,或恶毒或虚伪。
“岳辰晴,你当真是被他保护得太好。哦不,不对,不止是他。”江夜雪道,“你还被你爹,被你伯父……被岳家所有人当傻子样宠着护着,最后就真成个连骂人都只有俩个词废物点心。”
他说着,把揪住岳辰晴头发,将他从地上提起。
而后侧下脸,不用出声,早已被他掏空灵核制成傀儡小兰儿便乖乖推着轮椅朝他们走过来。
江夜雪手上力道极重,紧扼着岳辰晴脖子,将他摁坐到那把轮椅上去。
那仿佛是被鬣犬叼回尸骨嶙峋洞穴,岳辰晴寒毛倒竖,根本不愿坐到轮椅里。他面色苍白且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可换来是江夜雪更狠力道。江夜雪不由分说也不容拒绝地将他摁在椅中。
岳辰晴脸上血污交纵,泪尽难流。
他盯着江夜雪,喉咙里发出悲惨极哀声与怒嗥:“你……骗……你骗!!!”
“那是你自己傻。”江夜雪淡淡地,他面对着墨熄时候尚且还会笑眯眯,而面对岳辰晴时候,他脸上所有笑意都敛去,眼神冷得像冰渣般。
他似乎觉得墨熄那边伤情太重,且魔草之毒根本无法自解,所以还是岳辰晴更令他在意,也更使得他感到威胁和恶心。
他步步走到岳辰晴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兄弟。
唯独没有过愤怒。
可这句话就像把密钥,撬开他心里最锈蚀把锁。那蓄积依旧却从不出柙怒焰烧将上来,让他眸色发亮,面目竟变得有些扭曲
俯身,眯起眼睛,伸出两根颀长手指,托起他下巴。
“如果你是坐在位置上长大,弟弟。你就不会长成这样副天真无邪愚蠢模样。你简直是傻令羡慕,你知道吗。”
岳辰晴浑身都在发抖。如果把个人皮肉撕开,骨血分离,从内到外翻个个儿,也不会血肉模糊到他现在这般。
岳辰晴似乎有很多想说出口话,崩溃,愤怒,悲怆,恶毒……但就像江夜雪所说,岳辰晴自幼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他甚至连骂人都只有那两句词。而那可怜巴巴几句话根本无法承载他此刻覆灭般情绪。
他像是要被这些情感压碎,他已经被这些情感所压碎。
江夜雪其实是很高,长身玉立站在岳辰晴面前时,那冷意与压迫感着实令人感到肌骨发寒。
“你自己傻,没有头脑,不信任你四舅,你又怨得谁。”
“没有!只是……只是……”
“哦,你没有?”江夜雪冷笑道,“你‘只是’不小心召出血池里阴兵,又‘不小心’重伤你舅舅,是不是?”
岳辰晴脸色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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