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茫蓝眸子里光影闪烁,微微黯。
心好像被淬浸着盐刀劈开来,端是血肉模糊。
墨熄接着说话,声音沙哑。他说着本该由慕容怜讲
他多想替六年前未归自己,对顾茫说句,对不起,是错过你。
他甚至想就这样带着他走,放他离去,这样顾茫接下来就不必再受两年落梅别苑侮辱,三年污名缠身苦楚。
他想跪下来,拥抱住月光里顾师兄,想对他说,够,你已经做得太多,是不好,当初怨你恨你,没有从北境回来。是你最后个能信任人,但……但那时候什都没有做,什都错失。
可是他不能说。
只有个时辰,次机会。
他对重华士兵行军与驻扎方式都若指掌,看似固若金汤守备,对于他而言却如无人之境。所以没过会儿,他就寻到羁押顾茫中央营帐。
墨熄施法术,阻隔帐篷与外界,然后走到结界前,隔着那牢笼般光束看向顾茫。只眼,眼眶便已红透。
六年前顾师兄,像受伤狼犬,浑身都是血污,蜷在牢狱结界里。他穿着囚犯衣裳,鬓发散乱,躺在脏兮兮毛毡垫子上,闭着眼睛正睡着。
也许是并未深寐,又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感知,墨熄进帐动静那轻,谁都没有注意,可却把顾茫给惊醒。
顾茫蓦地睁眼,下子警觉地起身,月色从毡房敞开顶上洒落,他坐在那束纯净月光里,于看清来人脸时,愕然地睁大眼睛。
六年前凫水河畔。
夜。
墨熄站在荒凉河岸边,低低地喘息着。姜拂黎法术才刚散去,他眼前仍是晕眩不堪,手中紧紧握着姜拂黎给他逆转石,掌心里俱是湿汗。
他闭闭眼睛,迎着微凉风抬起脸。
这里是整条凫水河域最靠近王都地方,从此处可以看到重华城郭,威严而又整齐地蛰伏在遥远夜色里,影影绰绰闪烁着它恢宏貌影。
逆天改命机会。
墨熄闭闭眼睛,喉头攒动,把满腔苦涩都咽入腹中。他知道自己应该怎做,才能立刻地、顺利地得到那只魂盒。
——他必须代替慕容怜位置,去做慕容怜今晚该做事情。
才能得到装载着血魔兽力量盒子。
于是他压抑着声线里颤抖,竭力把心绪起伏藏到眼睛最深处。他强自镇定地对顾茫道:“是君上……派来。”
“墨熄……?”
不过轻声低唤两个字,却如巨石坠入心底。
竟是痛得喘不过气。
“……怎会是你……”
墨熄挥开结界光束,穿过那法术铸就牢笼,走进那束月光里。他低眸垂眼,看着跪坐在毡毯上那个俘虏。
此时此刻,六年后战火还没有降临,墨熄知道,这个时候,君上应当正在嘱咐慕容怜秘密前往凫水,彻底毁去顾茫记忆。
慕容楚衣也还活着,或许正在炼器房里摆弄着他图纸。
而自己……当时自己正在北境,心中怨恨着顾茫背叛,甚至不愿意回来亲自再看他眼。
心中阵钝痛,但他没有太多自怨自艾时间,最多个时辰,他必须在这个时辰之内**血魔兽力量魂盒,才有可能改变他们未来。
在附近找到负责押送顾茫回城禁军,这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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