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刀片掉在地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这个年幼稚嫩孩子在发病时,为克制自己伤人冲动,在自己身上用刀尖划出道道口子,温热血还在纵横交错地流。
幼龙像是受到什惊吓,甚至跌落乖巧温驯人类面具,露出后面狼狈不堪,伤痕累累丑陋小龙脸。
他拍打着长满荆刺龙尾,喝吼时展露尖尖利齿,以所有戒备,着急地将这个入侵者逐出自己巢穴——
“不关您事,别碰
每道腥甜血印子,都是他打在自己身上烙印,都是他为做个正常人,而选择自束缚枷锁。
他自己血,是他为病魔送上唯祭品。
这些他都早已习惯。
可偏偏那个私人医生要挣动他自缚铁索镣铐,要踏入他森寒无光恶龙巢穴,要触摸他身上深浅不疮疤,然后问他,喂,小鬼,你不疼吗?
他内心发出幼龙微弱却震怒低吼,却在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他伤口时拖着血淋淋残躯仓皇避闪,刺棘丛生龙尾焦躁地拍打着。
他父母都知道他是有病,但他们似乎以他疾病为耻。尤其是他母亲——
“你不可以去伤害任何人,你要学会自调节,能理解你生理上难受,但小孩子怎会有那多精神上痛苦?看来你还是不够坚强。”
他安静地听着母亲诸如此类训诫,像每次接受教诲样。他照着他们要求去活成张张奖状,盏盏奖杯,句句夸赞。
他是支离破碎,每片血肉都要放到显微镜下供人检视。
他不能出错。
,小鬼。”
贺予吃惊,立刻不动声色把刀刃藏好,手背到身后,然后在自己稚气未脱面庞上收拾出方净土,堆砌上小孩子该有天真烂漫。他抬起头,发现从花间走出来人,是那个穿着白大褂,还很年轻谢清呈。
谢清呈扬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藏什。”
“……没什。”
贺予从来不和任何人交心,自然希望他走开。
他不习惯被询问。
更不习惯被关心。
他说,不疼。
不疼你别这样看着!不会伤人,你们不要关,不要盘问,不要靠近,走开……
手却被捏住,年轻医生将他直掩藏在下面胳膊拽出来,捋开他衣袖。
所以,每次发病时,他都会把痛苦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内化到自己结厚茧心里。
他必须是优秀,他连疼都不能喊。喊也没有用,没人会真正在意。
渐渐,他竟丧失呼痛本能。再也无所谓。
就像童话故事书里磨牙吮血恶龙,棘皮利爪,却没有飞出过自己暗礁。他折磨是自己内心,啮咬是自己肢体,他把那些会让人失望变态病症,都转化成无法轻易示人伤疤。
只要不去害人,他病就没有错过吧?
袖子里锋利刀片贴着皮肤,他得花很大力气,才能克制住想用它来对别人施,bao欲念。
但谢清呈攥住他手腕,逼迫他把手伸出来,沾血刀子当啷落地,谢清呈看到他手腕上鲜血淋漓刀口。
贺予浑身紧绷,等着他责骂自己。
可是等很久,他只等到医生句:“……你不疼吗?”
他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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