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梦到自己敲门,遍,又遍,声声无助,次次绝望——直到十二点钟声打响,在他用以自救梦里
他走进去,唯可以证明谢清呈来过,是他最后留给贺予那本讲世界罕见病书,书就被放在临窗桌上,他木然将它打开,扉页留着谢清呈淡蓝色钢笔字迹,筋骨笔挺,隔着字就能看到那个挺拔人。
致贺予:
小鬼,终有天,你会靠你自己走出内心阴影。
希望,可以这样相信着。
谢清呈
空荡荡衣柜,干净桌面,墙角旅行箱,所有静物都在无声地回答他。
可他却只望着谢清呈,倔强,好强,充满自尊,却又卑微至极地再问遍:“她说都是真吗?”
谢清呈手上搭着件熨烫好外套,他叹口气,说:“你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最后,还是十四岁那年——
谢清呈走后不久,贺予也要出国。临出发前,他独自来到这扇紧闭客房门口,男孩子当时头发有些散乱,细碎地遮住眼。
“这次指标都快正常!好起来!”他忍不住兴奋,脸上有跑出来细汗,“您看,医生您看。”
“你再这情绪激动,就又该恶化。”
谢清呈合上诗集,脸上神情很寡淡,但还是向他随意招下手:“进来吧。给看看。”
再然后,是十四岁那年——
外面阴沉沉,他站在那扇厚重大门前,站好久,然后他敲门。
八岁那年——
屋子门打开。
“谢医生,早上好。爸爸让来和您打招呼。他希望能和您多聊聊天。”
他装作乖巧,但也有些真实懵懵懂懂,就这样站在那间镂刻着无尽夏花纹客房门口,朝坐在书桌旁年轻医学生鞠个躬。
那个医生回过头来,淡淡打量着他:“进来坐吧。”
赠
少年抬手触上那笔锋冷峻字,试图从里面汲取到点残存温柔,那或许可以让他与他别两宽,从此相忘。
然而贺予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在后来好多次梦里,在泰晤士河畔,在西西里沙滩,在寒雾迷茫丹麦极夜,在灿烂热烈西班牙夏天。
他都从枕上梦回沪州老别墅,梦到那个幽长,铺着厚地毯走廊。
梦到那雕刻着无尽夏暗色花纹木门。
他就这样低着头沉默地站很久,最后他抬起手,笃笃敲敲谢清呈房门。
遍,又遍。
吱呀声,门开。
贺予心提起来,他满怀期待地望进去,可里面什也没有——是风吹开门。
客房里很昏暗,里面像是个空朽坟冢,像场冷却幻梦。
屋子门再次打开。
少年眼就发现这屋子变得很清冷,谢清呈行李已经收拾完。
答案是什都已很明白。
可他还是像个濒死患者想要求生似,不甘心地问他句:“妈妈说是真吗?”
“……”
然后,是十岁那年——
他跑过长长走廊,手里是张特殊化验单。
“谢医生,谢医生。”
那扇门又打开,是被男孩子推开。
谢清呈在窗棂边站着,看本《夜莺颂》,男孩闹出动静让他皱下眉,天光花影里,谢清呈对他说:“进屋前先敲门,和你说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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