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那些人都还会同情,会落泪,时间久,反复被个孩子这样纠缠,到底还是会烦。
有人开始对他说:“和你讲过很多遍,们定会仔细调查,但现在什证据也没有,们也得按程序走,是不是?”
“再给们点时间。”
可点时间是多久呢?
谢清呈后来知道,是整整十九年。
活生生人就成纸上字,炉里灰。
妹妹还小,不谙世事,但也知道爸爸妈妈好久都没回来,咿咿呀呀地哭闹——还有——
还有另些事情,谢清呈甚至都不愿意再去回想。
当个人痛苦到连流泪心都熬干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能够好好地感受悲伤,也是种上天给予莫大慈悲。
谢清呈连这点慈悲都不配拥有。
谢清呈听到自己声音,空洞像是枯木上已经被遗落茧壳。
“爸妈怎。”
“……”
他字句,定定地问:“郑叔叔,爸妈怎。”
谢清呈不太记得自己那天是怎听郑敬风说完具体情况,模糊印象里,自己似乎非常平静。
像是不祥音符,教学楼外雷声震耳,拉开悲剧序幕。
谢清呈心咯噔声。
“……里面有人找你,让他们和你说吧……”
班主任皮肤皱缩手搭上门把,往下按。
门开。
他当时尚不知晓未来等待将会是如此漫长,不过那时候他也已经明白,他父母死亡只能定性为次意外事故,他父亲母亲,不能穿着警服,以因公殉职烈士身份下葬。
他最后只能为父亲挑件雪白衬衫,那件衬衫是他们家落寞后,他父亲仅购置过最好件衣服。
而他母亲穿着黎妙娟亲手缝制旗袍——女警司没能由警车长鸣着送葬,但她走那天,除同事之外,来很多她生前帮助过穷人、富人、犯人、受害人……
她对每个生命都是平等,她从未戴着有色眼镜,去歧视过任何个人灵魂。她永远都愿意把手伸给在泥潭里挣扎着
——车子自动前行,撞人后驾驶舱爆炸……这怎可能会是次意外呢?
他身体和灵魂都像被突如其来巨大重压给摧毁,只能靠口气支撑着,他不断地往派出所里跑,抓住任何个他曾经熟悉叔叔阿姨,固执地遍遍重复着说,爸妈是被人杀害。
爸妈定是被人杀害。
想要个真相……
请你们给个真相……
平静地就好像他已经死去,站在原处聆听这些话,是尊泥塑雕偶,是尸体。
不止是当时,好像那阵子,连续有近十来天,谢清呈都僵冷麻木像具走尸——除在亲眼看到父母尸身那刻,他崩溃过痛哭过,接下来那十多天,他就像机器,像符号——不断地签字,签字,签那份又份无情文件。
火化……
遗产……
公证……
窗外电光闪烁,屋内黑沉沉像是压着比外头还浓重云翳。雷电划破外面积雨云,而谢清呈走入,划破屋内那些沉暗——
大片,沉压压藏蓝色。
云般拥挤着警察。
为首是和他父母关系最好郑叔叔。
他们听到他来,全都回过头,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