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落雪。
鹅毛那大雪飘飘洒洒,他以前在江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皓雪。
“妹妹叫谢雪……”他喃喃地说这样句话,“她才只有五岁,点点大……”
这次手术之后,谢清呈性命虽然暂时保住,但是燕大附认为不应该让这个孩子继续再在这里治疗。
这是个随时都会去世病人。
“会保护你。”
谢清呈在疼痛和无助间,哽咽着,轻轻地唤声:“爸爸……”
“你回来吗……”
“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出去……外面在下雨……”
“雨好大,爸……你和妈不要走……你们不要走……”
他在那瞬间才真正意义上地明白,触目惊心地瞧见——他爸爸妈妈,是真离开。
再也回不来。
他失控,发狂,尽管被父母同事阻拦着无法扑过去,却于人前崩溃地落泪。
那是他在他父母破碎遗体面前,最后次拥有属于孩子软弱。
后来,谢清呈再也没有这样哭过。
忙安抚他:“没事,孩子,没事。你自己定要想着好好活下去,剩下你交给。还有呢,孩子,会保护你。会救你。”
他握住谢清呈冰冷手——
谢清呈蓦地闭上眼睛,眼泪潸然流入枕间。
“会保护你。”
“还有呢……”
他应该回家去,客死他乡并不是太美好结局。
当然——其他原因也是有,只是到底都不如这个原因那冠冕堂皇。
秦慈岩虽然声名显赫,但那时候他毕竟也没到可以力排众议地步,最后院领导找他谈话,说是商榷,其实已是定死
“求求你们……”
“回家吧……”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秦慈岩身形不知为何忽然僵得厉害,谢清呈神志模糊地喃喃番,又逐渐地陷入昏迷中——他没有看到那瞬间,秦慈岩眼眶湿润。
那年除夕前夜,谢清呈在奇迹般地挣扎十余天后,病情忽然急剧恶化。
他被推往抢救室前,怔怔地看着走道外闪而过夜景。
哪怕火葬时,哪怕在悲怆葬礼上与父母遗体告别时,他都再也没有掉过滴泪。
因为他知道,他们家没有长辈。
从此在世间所有苦难、折磨、危险……乃至死亡面前,第个要站起来面对都是他,他是家里最大那个,他得保护身后人。
直到这刻,谢清呈好像终于又得到瞬上天慈悲,他好像又可以是那个十三岁孩子,他眼泪顺着脸庞不停地淌落。
——整整半年,爸爸走之后,终于有人这样握住他手,和其实才十三岁他,说句真真切切——
孩子手被男人手握着,像父亲从瓢泼大雨里回到人间,握住他那个尚在人世间为个答案苦苦挣扎儿子。
已经多久呢……
谢清呈恍惚间想起那天自己被郑敬风行人通知父母出事,然后跟着警车来到现场。
案发地离学校很近,他到时,法医尚未把尸体遇害情况取证好,郑敬风原本是让他们把尸体先用白布盖上,但是他们赶到时,法医还没来得及做到这步。
于是谢清呈就那亲眼看见父母尸体,看到他们被碾碎身躯,破碎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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