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
仰头望着谢清呈，死死制着他，不让谢清呈下来，不让谢清呈和他交换位置。
在冰水彻底淹没头顶
那
刻，贺予眼眸湿润地
可惜窄台只够容纳个人，爬上去，就可以再多几分钟生机。
几分钟生机，可以在另个人被彻底淹没之后，还能等那时半刻，或许就会有人发现，就会有人带那个幸存者离开……
贺予沉默着——他在真相面前言不发地沉默着。
然后，他做
件让谢清呈怎也没有想到事情。
贺予年轻，血热，在这样耗费下，力气剩下比谢清呈多很多。
可是那种怨恨中，好像还有种，从前从未有过情绪。
那是小龙看着苍龙身上纵横斑驳深疤时，产生情绪。那些疤痕太重太深，可见血，可见肉，可见骨，可见苍龙胸腔里那颗缓慢跳动，病态心。
正常人受这样伤早死。
不死也定会求死。
谢清呈这个人，活着每刻都是靠着勇气，都是靠着人心力量，他生命里装载全是折磨，哪有半点享受。
所以，他把经验留给贺予。
那是他拆干净自己血肉骨头后，身上最后剩下，也是唯可以再馈赠给人东西。
虽然贺予不怎领情，总是不要，总是觉得他说是错，是不理解，是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确实不能再说更多，更赤裸。
他从未打算与之相认，唯有此时此刻，死亡在他们两人面前降临。苍龙将和幼龙同赴死，他才在这刻终于化出庞然羽翅，抻展棘尾龙首，抖落满身尘埃，从凡人躯体中破茧而出，在孤岛上发出撼颤人心悲鸣。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呆呆望着他小龙崽。
怎样才能走最远。
那是守护着他自己跋涉过那样遥山远水咒语。
他希望他能明白。
就这多……他有东西，他还剩东西。
他把陪伴给谢雪，把勇气给陈慢，把孝顺给黎姨，把感恩给秦老。
他就用这让谢清呈无法反抗力气，忽然把男人抱到那窄台上。
谢清呈挣扎不过他，谢清呈体力流失太多，只是动，就被贺予从水中狠狠地按住。
少年仰着头，双红通通杏眼看着谢清呈。
贺予什话也没再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才好。
他自己心都已经乱作团麻，萦绕其中不知是恨，是伤，是怜，是悔，是求不得，还是怅然失。
原来自己唯同类，竟是这样在竭力地存活着。
水淹及至眸。
渐渐地呼吸都不能再连贯，他们只能靠着偶尔地仰面尽力去攫取最后点空气。
——
但摄影棚穹顶不是完全平整，有个窄台，窄台上面有个倾斜角，是大水最后会淹及地方。
指爪轻触。
他说——
这就是全部真相。
贺予看着他……
贺予无疑是怨。是深怨。没人被欺瞒这久之后还能轻而易举地释然。
他把保护给医生。
把知识给学子。
还留具病躯，可以收敛剩下罪恶，不解，秘密，痛苦，谩骂——他把它们安放在这具身体里。
他把这病躯留给自己。
而这病躯经历，他生所遭受苦难，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没有用，唯独对贺予而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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