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仍然十分苍白,挖走谢清呈眼睛这件事,给予他莫大刺激,他内心某处好像被这种残忍刺激给填满,但又有处永远地塌陷下去。
他收拾自己情绪,迅速响应段璀珍呼叫,和其他几个研究员起,手脚麻利地给“他”插上管子,推入药剂。小男孩尸青色脸慢慢地恢复正常,段璀珍猛烈地吞着口水,喘几口粗气,闭上眼睛,胸口剧烈震颤着。
“太婆,好些吗?”安东尼问。
段璀珍摆摆手,并没说话。
安东尼就
贺予在不断地往他冰冻三尺心里丢石子,固执而激烈地要砸开个窟窿,然后往他内心深处钻。
那个青年在他心里重新燃起火。
他失去双眼,却也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他心里那些人,那些光芒万丈。
因为有着那些光和热存在,他就能瞧得见眼前路。
他知道该怎把这局棋走下去。
谢清呈抬手碰碰自己眼睑,他现在彻底盲——但是,不要紧。
曼德拉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真正携带武器,而他们已经因他失明而放松戒备。
他冷静得就像个疯子。
事实上,他也就是个疯子。
这二十年来,为让自己冷静,他学会无喜无悲,习惯不惊不怒,他做什都在个让自己不失控框架内,然后把自己活成个私人感情极其匮乏男人。
黑暗。
眼前是永无止境黑暗。
谢清呈双目空,挖去他双眼安东尼喘息着,逃也似离开这间囚房。安东尼连他伤口都不敢处理,过十多分钟,才有卢玉珠克隆人进来,替他清创,缓慢地、圈圈地绕上雪白绷带。
素白缠绕,额发垂落,嫣红缓缓浸出。
痛是自然,然而谢清呈这生遭受无数苦难,挖目之痛,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
他不是个人,始终都不是.
——
“药呢?药!!再给药!!”
守护重重曼德拉主楼地下室内,穿红色高跟鞋小男孩正瘫倒在椅子上尖叫着。
安东尼匆匆赶来。
然而冷静到他这种地步,又何尝不是另种痼疾?
他失去父母、恩师、兄弟、妻子、梦想、健康……这些苦难虽然都没有将他击溃,可他已经在这日复日地折磨中,与痛苦生为体。他好像自父母和老秦过世后,就再也没有天真真正正地感受过快乐,没有天实实在在地有过放松。
后来生命里那为数不多鲜活,那雪泥鸿爪般波澜,似乎都是贺予给。
他看到最后光明,色彩,与所有人做告别,也都是借着那束无尽花开。
是贺予让他发现自己心底还有那多柔软东西,藏着那多不曾离开他人……
曼德拉人对他放些心,瞎目断爪苍龙又能做些什呢?
终不过是俎上鱼肉罢。
卢玉珠克隆人来又走,囚室内变得更寂静,时间流速变得更难以捉摸。他现在连天色也看不到。
有瞬间,谢清呈觉得自己好像成个零件在不断往下掉落机器,之所以还在运转,只是想要赶在彻底报废之前,把自己手上事情做完。毕竟那之后就将是永夜,万星熄灭,他也将陷入人生沉眠。
他没有替自己悲伤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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