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筵不明所以地转头去看他,迟远山垂着头,眼睛紧闭着,已然没有气息。
他最后说句话,是“儿子,快走”。
管家没有乱说,也没有夸大事实,迟远山这个样子确是不行,他已经虚弱到连完整话难以说出来。
迟筵看着他眼睛,走近两步。那个眼神让他回想起小时候,迟远山陪着他看他玩小火车时眼神,专注,平静,倾注着对自己幼崽爱。而在这期间,他没有向迟容看眼。
迟容向旁边让开两步,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半蹲在迟远山床头,听见对方挣扎着,拼命吐出几个模糊音节:“……你……”
他问是“你母亲还好吗”。
迟筵定定看着他:“上大学第二年她就已经走。”
静地坐在车里等着,用眼神示意他放心进去。
这还是自十六岁那年离开迟家后他第次再回来。迟家老管家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到就迫不及待地将他引向迟远山屋子。
迟远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脸色蜡黄,眼睛闭着,眼望去竟让人分辨不清他是活着还是死。
他床前还站着个年轻人,身材瘦高,是迟容。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没别人,老管家将迟筵领到后也轻轻合上门退出去。迟筵隐约听到他声极轻叹息。
迟筵站在门边时没有动,说实话,他依然对这父子俩保持警惕,毕竟他们都是想要害死他人。迟远山不定参与那件事,但是他不信迟容做事他会不知情。
迟远山闭上眼,蜡黄枯槁脸上露出抹显而易见悲哀。他干枯手指动动。
迟筵注意到他左手除拇指之外四根手指轻微地向上抬抬。他是在算,在算母亲已经走几年。
仿佛受到感染,迟筵心中突然涌上阵莫大哀意。他不明白,上午时还意气风发切正常迟远山怎突然间就会变成这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模样;更不明白迟远山为什突然间会变成这副作态。
迟远山重新睁开眼,专注地看着迟筵,仿佛在认真记着他如今模样,他嘴唇动动,却只发出两个气音。迟筵只能从他唇形判断出来,他喊是,“儿子”。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身子凑近迟筵,却办不到这简单动作,最后迟筵看不下去,主动俯身过去挨近他,然后听见迟远山在他耳边吐出两个模糊音节:“快走。”
如果不是听到叶家管家说起这个消息时突然想到那辆红色小火车,他可能真不会回来看眼。
人就是这样,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可能也就不会抱太大希望,也不会太渴求。可是旦得到再失去,就忍不住骗自己都是假,都是错觉,自己还没有失去,那东西还属于自己。可是迟远山从不肯配合他自欺欺人,总是次次用事实告诉他,他对于父亲那些美好幻想都是假,直到他再也不会抱任何希望为止。
然而听到管家说“可能是最后面时”,他还是选择来。
他可能,并没有像自己想那样彻底死心。
听见声音,迟远山像是有所感应样睁开眼,看向迟筵,嘴里发出“嗬嗬”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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