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虽然不大,但走到湖边之后风还是刮得急很多,吹得人眼睛疼。
他从稀稀拉拉树林里穿过,踩着荒草堆走到湖边,之前脚印消失在碎冰茬里。
往左右看看都没看到哪儿有人,他犹豫下,盯着已经不少地方都露出湖底湖里看看,也没有人。
当然,就算有人过去踩碎冰掉下去……现在这湖也淹不死谁,只能冻死。
他找棵树,靠着树干蹲下,
从家里出门左转,绕过小工厂之后直往前走,没有拐弯没有岔路,走到无路可走时候,就到。
从小工厂绕过来之后路上就个人都没有,满眼破败和落寞,冷清得像是到另个空间似。
顾飞把帽子拉低,口罩捂好,再拿出耳包戴上,也许是因为这边没什建筑,也许是因为他害怕,他觉得冷,觉得风从哪里都能钻进身体里,再向外层层透出寒意。
今年雪不多,但因为没有人清扫,地上还是盖层,细微咯吱声,踩上去让人心里发慌。
走会儿之后他低头看看脚下,突然发现地上还有串脚印。
“你下午就在店里,”顾飞说,“不要动钱,你敢动钱,就跟阎王说烧都是假币。”
“……神经病!”老妈瞪着他。
老爸死那个湖,离得挺远,在个圈地说要建小公园却始终撂那儿没人动荒地上,因为附近没什居民区,平时去人很少。
这两年连水都快没,更是没有人会去,到冬天干脆就人影也见不着。
如果当年这个湖也像现在这样没有水,如果那个冬天湖上水冻得再结实些……老爸也就不会死。
妈说是什。
“今天什日子你不记得啊!”老妈往桌上拍巴掌,“你爸才死多久你就不记得!”
“死挺久。”顾飞说。
老妈瞪着他没说话,过会儿抽张纸巾出来开始抹眼泪。
顾飞直没想明白老妈对她丈夫到底是种什样感情,人活着时候天天吵,吵完打,打完就求老天爷让这个男人早死早超生,人死以后却又提就哭。
他愣愣,回过头又往来路上看眼,确是有两行脚印,有进去,没有出去。
居然有人在这种季节里跑湖边去。
他皱皱眉。
来湖边烧纸这种事儿,他不太愿意被人看到,他不愿意让人以为他心怀愧疚。
他没有愧疚,他有只是害怕而已。
但是。
在给蒋丞概括李保国时候他有些恍惚,有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向别人介绍老爸。
有时候不敢去细想,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曾经那希望他死掉,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直到现在都觉得如果再重来次,他还是希望那个男人死掉。
他内心和这个湖,都是他不愿意接近地方。
如果不是老妈每年都让他过来烧纸,他永远都不会靠近这里。
有时候还哭得很真心实意,肝肠寸断。
“前两天去过墓地。”顾飞边吃边说。
“没用,说过去墓地没用!”老妈看着他,“哪儿死去哪儿!说多少回!要不然都不得安生!你不愿意去自己去!”
“下午去。”顾飞叹口气。
“烧点儿纸,”老妈抹着眼泪,“那个傻逼太会败钱,在那边儿估计要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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