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礼节繁杂,百姓拜天地要三拜,皇太子成亲却需要四拜。拜天地,二拜君上,三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跪下、起来这两个看似简单动作,对楼璟来说却很是难熬,他伤主要在大腿和腰背,偏偏下跪磕头就用这两处,而且更重要是每磕个头,司礼官就会念出长长段祝词,药效就在这冗长礼节消磨中逐渐消失。
“夫妻对拜!”礼官洪亮嗓音响彻大殿,楼璟缓缓躬身,再抬头时忽而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地晃晃,立时惊出身冷汗,努力跪直身体,奈何腰使不上力,眼看着就要出事,只温暖手迅速扶住他小臂,并且用几分力道将他托起来。
温暖而柔软,是太子手。楼璟很是感激,此刻却不能言语,只能轻轻捏捏他手心。
萧承钧感觉到自家新鲜出炉太子妃,用手传过来示好之意,肃穆端庄脸上漾出些许暖意,有样学样也在他手心捏捏。两人并肩面南而立,百官跪拜朝贺,齐声道:“臣等恭惟皇太子嘉礼既成,益绵宗社隆长之福……”
楼璟看着那只好看手,心中竟生出几分幼稚期盼,想知道还是不是小兔子馒头那样触感,于是在萧承钧手还没伸到位置时,鬼使神差先步握上去。
萧承钧愣下,随即合拢五指,与他交握在起,心道他太子妃莫不是紧张吧?
手中触感温暖而干燥,与儿时感觉很是不同,只是依旧软软,似乎是从馒头变成面饼,于是楼璟满意,任由萧承钧拉着向前走。可是刚抬脚,针扎火燎般疼痛就从大腿上传来,楼璟咬牙坚持会儿,药劲上来方好些。
其实太子殿下手是很正常,骨骼分明、修长有力,只不过楼璟以前握过,也就军营里那些跟他扳手腕莽汉,与那些手比起来,这常年握笔只偶尔握刀手,就显得细腻而柔软。
由东宫正门至正殿明德殿之间,铺着长长红绸,锦靴踏地,依旧不染纤尘。夕阳西沉,天色已经暗下来,羽林军持火把立于两侧,仿若璀璨星河,直绵延到天宫去。鼓瑟笙箫,此起彼伏,伴着两人身后整齐划仪仗,肃穆而奢华。
拿仪仗人暗自纳闷,帝后与百官皆在明德殿等候多时,太子缘何还走得这样慢?不过没人敢说什,只能跟着缓缓而行。起初几步时候,萧承钧注意到掌中手微不可查地抖下,便有意放慢脚步。直到四周鼓乐奏两遍,才行到玉阶下。
东宫玉阶,七七四十九级,两人需要从铺红毯雕龙御道上去,萧承钧松开拉着太子妃手,改为扶着他手肘。
楼璟愣愣,这才意识到太子殿下是在照顾他,莫非萧承钧看出他身上有伤?思及此,不由得转头看去,奈何盖着盖头,脖子再转两个圈也无济于事。萧承钧没有理会他,步伐坚定地踏上去。
上玉阶,跨过火盆,迈过高高门槛,才进明德殿。
明德殿乃太子召见东宫官议事正殿,高屋广宇,红柱盘龙。殿中公侯皇亲、文武百官皆穿蟒袍官服立于左右。皇帝着降纱金龙袍,头戴通天冠;皇后着降纱金凤袍,头戴天仪冠,正襟危坐于正位之上。看着太子亲携太子妃缓步而来,百官齐齐颔首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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